學達書庫 > 莫顏 > 公主欠你的 >


  “你要是敢把今晚的事說出去,本公主定不饒你。”

  “公主要卑職保密?”

  “廢話——哎!”說話的力氣用多了些,扯動了傷痛。

  “公主鳳體珍貴,千萬別說太多廢話。”

  “你……給我記住……”竟敢一語雙關取笑她說廢話?好啊這傢伙!

  “是,卑職會記住保密。”

  “你可惡…該死……”

  “公主請勿動氣,否則只會讓自己的傷勢更痛。”

  還用得著你說嗎!早就在痛了!

  她含淚咬著牙,又想哭又想罵人,這傢伙存心氣死她,她和人吵架從不輸陣的,偏偏現在連吵的力氣都沒有,唯一可以罵個痛快還不會回嘴的兩個婢女,在脫光她衣服,將她放到木桶裡後,便眼明腳快地逃之天天,以為她不曉得她們兩個躲在門外偷瞧嗎?光看那門縫裡的四隻眼珠子就知道了。

  “你別太囂張,小心我——”她欲哭無淚地罵道。

  她沒發現,背後那張威凜漠冷的面孔上,不輕易笑的薄唇,勾起淺淺的弧度。

  突地喉緊一熱,她嘔出了一大片黑血,一陣暈眩感襲來,癱軟的身子撐不住,眼看就要沉入水裡。

  身後的雙掌快手地捧住她,並點住她的天柱和完骨兩穴。

  總算把她體內的火龍毒給逼出來了,他濃眉舒展,放下心了,輕柔而小心謹慎地將虛弱的她從池裡抱起,拿過長袍包住懷裡的香軀,也遮住了那令男人銷魂瘋狂的雪膚胴體。

  而她,就這麼倒在他寬敞堅實的臂彎裡,嬌小輕盈得仿佛沒有重量。

  “你給我記住……”即使虛弱至此,她仍喃喃念著,頑強地不肯服輸。

  真是倔強的公主哪……

  那斂下的鷹目,望著懷中嬌貴的公主,少了平日銳利的眼神裡,蘊著一絲火苗,視線落在她漸有血色的唇瓣上。

  “給我記住……”

  溫柔渾厚的聲音,輕輕回道:“我記住了,公主。”

  宮裡耳目眾多,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都會傳到下人的耳裡,並奔走相告。

  文樂公主,身體微恙,掬香和蔻兒口徑一致地向外邊的人這麼說,所以宮裡的人都以為文樂公主是染了風寒,因而臥病在床。

  早先除了皇上來探過,其它大臣王爺,皆讓管門的太監奉公主之命給婉拒在門外。至於御醫也只能站遠遠地觀其色,提供一些藥材,不准把脈,反正文樂公主是出了名的刁鑽,大家已經見怪不怪。

  李雲蓉躺在錦織金繡的床楊上,床幔薄紗垂簾,遮住她還有些虛弱,但氣色已見好轉的玉容。

  唯獨兩位貼身美婢曉得,李雲蓉不是染了風寒,而是受了內傷。

  所幸火龍掌的毒性已祛,她的脈象穩定,如今只是氣血較弱,只要照著“好笑瘋”開出的藥方,讓御醫配藥熬汁,每日依照膳食服用,靜養一個月便可康復。

  “公主,該喝藥了。”掬香娉婷地步入閨房,端著七分滿的藥碗來到公主的秀榻前。

  一旁的蔻兒扶起公主靠在湘繡枕上,讓她方便喝藥。

  李雲蓉盯著碗,秀眉打了個千層結,那藥汁濃稠得不象話,黑黑的像泥水,偏偏良藥必然苦口,她已經喝了五天。由於前三日她都處於昏沉嗜睡的狀態,都是兩位貼身女婢喂她喝藥,到了第四天開始,她終於可以坐臥起身,自己端藥來喝。

  但這藥奇苦無比,腦筋清醒時,味覺也變清楚了,害她這會兒聞藥色變。

  “這藥苦死人,差人加些蜂蜜。”

  “不可以。”蔻兒道:“統領大人交代過,不可摻任何東西,免得壞了藥的屬性,什麼該配什麼,有一定的。”

  “是呀,統領大人還說,這藥持續喝一個月,公主的內傷必然康復。”

  李雲蓉美眸睨了兩人一眼。“喔?那位統領大人還交代你們什麼事啊?”

  “統領大人說,在這一個月內,不可妄用內力。”

  “統領大人也說,生冷食物妄不可進食。”

  “統領大人還說,三餐改吃藥膳進補,可加速復原。”

  “統領大人更叮嚀,早晚露水重,早眠晚晏可以,早晏晚眠不行,熬夜更是大忌。”

  李雲蓉眯細一對媚眸,這兩個丫頭,左一句統領大人說,右一句統領大人叮嚀,敢情把他的話當聖旨,比她這個公主還要權威。

  “你們什麼時候變成了姓赫的屬下了?好像本公主才是你們的主子吧?”

  兩個女人聽出公主話中的酸諷,一時不好意思起來,就連平日冷性子的蔻兒,“他是不是也對你們下了藥?不過幾日,你們全都幫他說話,別忘了,我這傷可是他造成的。”

  “那是因為大人以為我們是刺客,若不是公主編那什麼天山三俠的名號,赫大人也不至於誤傷公主您呀。”蔻兒搖搖頭,天山三俠,依她看,叫“天黑三蝦”還差不多,想想就丟臉,她們的武功,實在差統領大人太多了,她和掬香只受點輕傷,還多虧赫大人手下留情。

  “住嘴!我還沒跟你們算賬呢,竟然違抗我的命令剝光我的衣服,害我顏面盡失。”她橫眉豎眼地瞪著她們,紅潮染頰的臉蛋有三分是氣怒,七分是羞赧,她這輩子還沒為男人寬衣解帶過。

  掬香和蔻兒很識相地閉上嘴,兩人要笑不笑地憋著笑意,直到公主冷眼瞪來,才連忙收斂住。

  李雲蓉回想起五日前的那一夜,依稀記得他的掌觸,那雙手好大,足足將近她的兩倍大呢,還有他雖然嘴上稱卑職,但她可一點都感覺不到他的謙卑,她從沒見過像他那樣敢對她言語頂接,又威武不屈的男人,平心而論,他真是一位令女子傾心的武將,也難怪掬香和蔻兒那麼崇拜他。

  但這也抹滅不了他對她失禮的事實,兩名婢女滿嘴都是統領大人說,說來說去,卻沒說到她最想知道的重點。

  她一手輕撫著胸口,今天感覺好多了,胸腔那股鬱結的感覺也消減不少,但“某個地”方的瘀血卻依然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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