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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孩子的傷,並無大礙,雖然安了不少心,但接下來要收拾的麻煩也叫她傷腦筋。

  “怪了,習字樓怎麼會倒塌呢?”打從她十五歲及笄,由小女孩長成了容貌絕色的少女後,她便在心中悄悄立定了志向。

  十七歲那年,她正式在月華坊賣藝,將苦學的琴藝舞藝展現給世人,打出知名度,不過幾個月,就成為月華坊第一當家花魁。

  這一年來,頂著花魁的名聲,她廣結善緣,從來訪的客人當中,結識不少奇人異士。

  她並不想只當一名青樓花魁,實際上,花魁的身分只是她方便實現計劃的手段罷了。

  慕名而來的富貴公子所贈的貴禮物,部分分給眾姊妹,其他的她就請徐貴娘轉手拍賣,換得元寶和銀票,大量存入錢莊,等到掙足了銀子,立刻請人來蓋習字樓。

  她原本打算蓋好習字樓後,為白楊長屋的孩子們延攬優良的夫子,教導他們習字讀書。

  她甚至有從商的打算,世人眼中的一些三教九流人物,在她眼中可是難得可貴的“寶”。

  明月心中明白,只有透過花魁的身分,她才有機會抛頭露面,結識這些擁有專才的人士,進而輔助她實行計劃。

  習字樓倒塌,對她而言是不小的挫折,一年的心血都白費了。

  如今,她只能再努力籌措銀兩,重新再蓋習字樓。

  她秀眉間的憂心忡忡,管事全看在眼裡,忙安慰道:“小姐,你別擔心,這回幸好有大人在哪。”

  明眸拾起,疑惑地望著管事。“喔?怎麼說?”

  “要是咱們自己來處理,光是人手就不夠,大人立即叩令,召集了人馬,將這事處理得穩當又快速。”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去了,也沒用嘍?”

  “不,小姐,小的不是這個意思,這次習字樓之所以倒塌,似乎跟工匠偷工減料有關。”

  “你怎麼知道?”

  “是官差大哥告訴小的。”於是管事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與她聽。

  習字樓倒塌後,巡撫大人立刻將這次參與施工的工匠及相干人等全部抓起來,並且一一審問他們,追究原因,並請專家實地勘查,是哪兒出了問題,同時親自坐鎮指揮調度,將習字樓倒楊的石塊廢土,一一清理。

  徐貴娘和其他姊妹,都趕去白楊長屋照顧孩子了,月華坊難得今打烊不接客,只有她和幾個年輕的姑娘留守在此,全靠管事帶回消息給她們。

  “小姐,紀叔說的有理,由巡撫大人來負責處理,確實比咱們去那兒有效多了。”關明月白了袖兒一眼,袖兒忙低下頭,不敢帶回消息給她們。

  “他是巡撫大人,他可以派人去指揮調度,但不該阻止我去白楊長屋。”紀管事忙道:“我就是特來告訴小姐,大人人已經同意小姐可以去白楊長屋看看孩子了。”

  “唉,你怎麼不早說?還等什麼,我這就去。”她雖然很氣項少懷當時阻止她去白楊長屋,可在這節骨眼上,只要是對白楊長屋有利的,她也可以將原先的怒氣一筆勾消。

  習字樓倒塌,關明月並未死心,她也不會灰心喪志。

  樓倒了,可以再蓋,銀兩不足,就再想辦法籌措。

  去白楊長屋看過孩子們後,這幾日,關明月待在明月樓,她左思右想,擬定新的計劃。

  到了第五日,她命袖兒喚徐貴娘到明月樓來一趟,說有事商量。

  當徐貴娘來,關明月告訴她自己的決定時,徐貴娘立即大力反對。

  “不行。”

  “貴娘。”

  “我不同意,太危險了!”

  “不會的,只是去杜老爺的壽宴彈曲獻唱而已。”為了籌措建習字樓的銀兩,關明月決定接受平常她打死也不肯去的邀約。

  她很瞭解,也很懂得利用花魁之名。男人傾慕她,心儀她,捧著白花花的大把銀子,就為了一睹她的芳容,聽她撫琴、唱曲,或獻舞,但這樣還不夠,她得賺更快、更多。

  擁有亭臺樓閣大院的富貴人家,大多時興找個名目,廣發帖子宴請賓客,邀請各家花魁到府裡做客,除了讓賓客可以藉此機會親睹花魁的芳容和技藝,也是主人誇耀自家財大氣大的機會。

  畢竟,越是名聲遠播的花魁就越難請得到,能請到,就表示自己面子夠大。

  有時候富家大爺還會彼此重金砸下銀子,爭相邀請對方請不到的名妓,暗中較勁。

  如果對方是文質彬彬,行為檢點的公子大爺,明月當然願意受邀。

  反過來,倘若對方素行不良,又會仗勢欺人,她便稱病不去,或是只肯和對方在明月樓見面,至少一旁還有人保護,又不得罪人,還安全點。

  對於這點,明月有一份清單列冊,上頭列了一排一排的人名。

  什麼人送了什麼禮?

  什麼人出手闊綽?

  素行是否良好?

  她逐一記下,寫在冊子上,當然,其中還列了黑名單,在那些被她列為拒絕往來戶的名字裡,杜文奇就是第一個被她畫大叉叉的紈絝子弟。

  “杜文奇,調戲下女,流裡流氣,好賭成性,上個月才把妻子給休掉,又娶了三個妾,而且還是個酒鬼,這種人,你怎能答應他的邀約?”徐貴娘將此人的惡行一一數落出來,希望能勸明月打消念頭。

  明月不為所動,反過來勸著貴娘。

  “杜文奇家財萬貫,這回為了給他父親辦壽宴,願意出本幹兩銀子請我去獻唱一曲,只要我去一晚,這三幹兩銀子就可以入袋了。”

  “誰都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而且他們父子倆全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色鬼,先前咱們打死不赴他們父子的邀約,就是怕去了會羊入虎口,賺了銀子,也失了身子。”說什麼,徐貴娘都不同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像杜文奇這種富家公子,仗著有錢橫行鄉里的惡和狡詐,她看太多了,明月雖聰明,畢竟還年輕,她不能讓明月去涉險。

  “貴娘,我明白你擔心我,我也不是三歲小孩了,會不曉得那杜文奇打什麼主意?為了再蓋新樓,這趟值得冒險一試,杜文奇這三千兩,我是賺定了。”

  “貴娘,我明折你擔心我,我也不是三歲小孩了,會不曉得那杜文奇打什麼主意?為了再蓋新樓,這趟值得冒險一試,杜文奇這三千兩,我是賺定了。”

  “明月——”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絕不會讓杜文奇父子占到我便宜,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她努力說服貴娘,在她的堅持下,最後徐貴娘終究熬不過她的請求,只好勉強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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