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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明知如此,卻也是她自己心甘情願跟他來的。自己得樂觀些才行,愛上畢諾,自己一定得達觀!

  她自從前陣子那場大病醒來後,整個性子都變了,願意不顧一切地跟畢諾來到他家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或許這才是她的本性吧!她父親想把她改造成他心目中理想的典型,基於父親的權威,或許該說是嚴苛毒打,她漸漸地改化真正的自己,扮演父親所要的形象。沒想到,她在怕永遠失去畢諾時急驚攻心所生的一病,竟然讓她回復自我!

  她從床頭櫃拿出一本全新的日記本,寫下畢諾欺負她的「事實」,等到畢諾的恨意耗盡,回復她所認識,那個寵她、疼她、呵護她的畢諾後,大概就可以集成畢諾專屬的懺悔錄了。她要記下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讓他以後好好反省思過,下次絕不再犯,加倍地對她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自信從何而來?但人說苦盡甘來,像她這樣命運乖舛,先有那種父親,然後又愛上畢諾這樣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在經歷百苦百難後,該會有個好結局吧!只求天可憐見,千萬別讓她在畢諾回心轉意之前,讓自己先崩潰了。

  她苦苦一笑,輕吻無名指上的婚戒。

  第八章

  畢諾和穎穎沒去送機,因為就在相同的時刻,他們正在法院裡公證結婚。

  沒有婚紗,沒有喜宴,沒有祝福,沒有禮車,反正一切婚禮該有的周邊設備,他們一概沒有。

  畢諾平常老是西裝筆挺,今天卻故意套了一件羊毛衣,下身一件泛白牛仔褲。既然他有意輕忽,穎穎樂得配合,也是一樣的服裝打扮,連口紅都沒塗,素顏參加自己的婚禮。

  說她不失落是假的,再怎麼隨性的人,也會夢想有隆隆重重、風風光光的婚禮吧?

  不過,值得她安慰的是,她挽著的男人是她深愛的男人。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了,其他,就算了!

  婚禮完成後,他領她步出忙碌而喜慶洋洋的法院,在法院的大階前,他擁她入懷,惡狠狠地吻著她。

  情欲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不管在光明還是陰暗的角落都會滋生!

  穎穎也被自己女性部分的猛然覺醒給嚇了一大跳。好在,畢諾鬆開了她,在她被路人當成好戲或怪物看待之際,開車載走了她。

  回到畢家大宅後,她雀然地奔下車,只是基於一股自然而然的激動,不管今後幸或不幸,她是畢諾的妻子。

  畢諾顯然是誤會了她的意圖,無聲無息地上前一把攫住她的肩膀,把頭探了下去,把唇貼近她的耳朵說:「是畢家的丈夫還是財勢讓你笑逐顏開?」

  「你……」她要自己深情款款地說出,聲音裡卻含帶懼意。

  「那就別再忘記我的存在!」

  他鬆開了她,撇下驚疑不定的她,獨自先她一步進了屋裡。

  她伸手按著自己的肩膀,想捕捉畢諾留下的余溫,做為憑藉的勇氣,畢竟畢諾是不打算讓她好過。她這樣單方面的愛意能維持多久?她在風中哆嗦了一下。

  從怔忡中回復過來,她帶著僵麻的雙腿走進屋內,想讓僵硬的雙頰扯出一個笑容,再怎麼說,今天是她一生一度的新婚之日。

  待她哀愁的眼睛把屋內的玫瑰花收入眼簾時,她竟激動地哭了;流淌的卻是和先前心境截然不同的幸福淚水。

  她向樓梯奔去,扶手上裝飾著一朵又一朵盛開的嬌豔花芯,不仔細瞧,會以為自己是來到了花園的玫瑰花叢,她用欣喜的手輕拂過每一片花瓣。

  她飛奔上樓,直到他們的臥房前,沿路都鋪有玫瑰花,她以探索神秘的興奮,沖入了從此她和畢諾共有的房間,她樂得手舞足蹈,不能自禁。

  這就是畢諾送給她的新婚禮物嗎?她嬌羞地坐在床沿,把發燙的雙頰埋進柔軟的床上。許久,她才赫然發現有個人站在自己的左邊,她知道是他,頭不用抬起也知道。

  他站了有多久?可曾看見我這樣癡癡傻傻的憨態?

  她沉醉在滿足之中,竟使自己向來自豪的嗅覺失靈了一段時間,不曉得他何時來到自己的身旁。

  他霸道卻不野蠻地一把拉起她,她因重心不穩而跌入他的懷裡。

  她的兩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手心觸到的質料正如她嗅到的氣味,是西裝,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衣服。

  他的臉自然再英俊不過,只不過是一、兩秒的時間,她伸向他的手僵凝了,他要出去?

  在他們的結婚之日,他要去哪裡?

  「喜歡嗎?」他似乎發現了她的不安,蠻橫地勾起她的下巴。

  「嗯。」她心湖泛起的甜蜜使無精打采的雙眼有神了些。

  「不謝謝我?」他用一種邪惡的目光看她。

  「謝謝……」

  她的話音還未松落,唇就被他攫住,使她的聲音呢喃在口腔裡。

  她神魂顛倒之時,畢諾鬆開了她,不多一秒也不少一秒,他怎能如此精確地知道她的感受?她迷惑地想著。

  「很遺憾你喜歡。」他連正眼也沒瞧她一眼,逕自轉身下樓。

  「你去哪?」她實在鄙棄自己的聲音,可憐兮兮地像一個怨婦。

  「上班!」
  她知道這是她抗拒不了的藉口,畢達遠臨出國前,把所有公司的業務移交到他身上,他不再只是她香水公司的老闆,畢家相關企業多得像複雜的分子式。

  「很遺憾你喜歡」,她咀嚼著他留下的怪話。這就是他折磨她的方式嗎?先把她捧上雲端,然後再把她重重摔在地上。如果是的話,真是野蠻而高明!

  別胡思亂想了,她搖晃著幾近爆炸的腦袋,然後站起身子,雖然她的廚藝不是十分精湛,但她想為心愛的男人做一桌好菜。

  買菜、詵切、看食譜、烹飪,在那兩個菲律賓女傭回國探親後,這些夠她忙上一整天了。

  等人很難捱,尤其她等的還是一顆飄浮不定、捉摸不住的心,夜之女神降臨時,她慶倖地呼了口氣。

  或許,她已經能揣摩畢諾母親的心境!

  偌大的房子,由一個孱弱的身軀和靈魂守著,丈夫忙著在事業上衝刺,對她不若以往的體貼和細意呵護,無邊的妄想便趁著裂隙鑽入,心裡翻騰數百遍相同的問題: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代替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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