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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沒想到,一個初識的小姑娘竟在數日之中,以萬縷柔情,輕易地征服了鋼鐵般的他。

  「東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她並不是真的對東胡感興趣,只是純粹地想知道他的一切。

  「東胡的人民以遊牧為生,少數以耕作糊口,民性強悍,盛行奴隸制度,富者家裡奴僕如雲,貧者卻至無立錐之地的悲慘,淪落為奴。我們有著一望無際的草原,有著高聳巍峨的大山,也有清澈如鏡的湖泊,我們的人民或許不如中原百姓知書達禮,但純樸剛直,勇士輩出。」說到自己的國家,荊慕鴻的雙眼神采奕奕,仿佛在說世外桃源似的!本來就沒有比自己家鄉更好的地方。

  「我想去看看。」上官翩翩真正想說的是,關於荊慕鴻的一切她都想去接觸。

  荊慕鴻微微一笑,接續說道:「每年春初的時候,我們族人都會準備最豐盛的牲品來祭拜天地之神,祈求今年風調雨順,吉祥綿延;在祭祀之後,我們族人會設宴狂歡,大夥一塊飲酒高歌,跳舞嬉耍,也就是在這時候,小夥子可以乘機向心愛的姑娘示愛,姑娘若是有意,便割一綹髮絲贈予情郎!」

  「割發?」

  「這個風俗沿襲自我們族中的一個古老傅說,髮絲在我們的族裡象徵一個女人的愛情,女人為男人落髮愈多,就顯示情意彌堅。」

  「你們族中可有女人為男人盡去青絲?」

  「有,有的婦人在夫婿變心之時,破釜沉舟,將自己削成光頭,以示對夫婿的一往情深!」

  「他們的丈夫一定很感動喔!」上官翩翩驚歎。

  胡族的女人或許不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大道理,但頭髮是女人的第二生命,能夠盡舍,該是一段最為癡狂的執著。

  「不一定,有的女人以此挽回了夫婿的心;」荊慕鴻搖了搖頭,「有的卻在失去烏黑秀髮,和新人相較之下,益形失色,更加失歡于夫婿。」

  愛情本來就是女人放手一搏的巨賭。上官翩翩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所以,在黑暗中,明知她是不可能看得見荊慕鴻的形影神態,但她還是深深地望著他!因為,他是她打算毫無保留,屈服情感,盡押籌碼一賭的男人。

  第三章

  荊慕鴻和上官翩翩在後花園互訴衷曲,直到月暗星稀,天泛魚肚白,兩人雖意猶未盡,但怕被人發覺,只好忍痛各自散去。

  荊慕鴻回到房裡,還沒來得及沾床,天就大亮了。一會兒,小廝叩門送來梳洗用的手巾和清水。接著,另一個小廝送來了早飯。荊慕鴻在用膳過後,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遂收拾自己簡單的隨身物,執起長劍,準備前往大廳拜別上官宏毅,就快馬徑往長安。

  他一開房門,就撞見一個俏生生的人影立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面含離愁,卻又強顏歡笑的上官翩翩。她一見荊慕鴻,就將一條包著東西的白色絲帕,以最快的速度塞進荊慕鴻的手中,也不等荊慕鴻回應過來,就一溜煙地消失了。

  荊慕鴻驚喜交加地打開絲帕,發現絲帕包著的是一把以紅絲線系好,有如黑緞般的秀髮,髮絲上還漾著伊人身上的芬芳。

  「翩翩!」荊慕鴻追出來,他原以為自己怔茫太久,是不可能追得上她的芳蹤。沒想到上官翩翩卻在轉角處,被一男一女攔了下來,交談甚歡。

  荊慕鴻發現還有人在,只得強抑翻騰的熱情。原還想退避,沒想到和上官翩翩說話的男人突然喚了他!「荊兄?」

  「李兄?」

  荊慕鴻驀然回首,在望見久睽經年的李靖風後,難掩狂喜的心神。

  他鄉遇故知本來就是人生大喜。

  李靖風是洛陽王爺的世子,也是上官宏毅的四女婿,上官翩翩的姐夫。他曾經為了戴罪立功,以皇族的身分加入軍隊在沙場上殺敵,幽州之役,荊慕鴻的援兵及時趕到,救了他一命,否則他早成了突厥手下的亡魂!(有關李靖風與上官翎的故事請看《嬌蠻公子》)

  「翎兒,這位就是我常向你提到的荊慕鴻大哥。」李靖風興高采烈地為妻子上官翎介紹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原以為你是身高數呎,三頭三臂的大巨人……」上官翎向來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

  荊慕鴻有些忍俊不住,迎上上官翩翩意味深長的笑容,頓時明白上官翩翩在遇見他之前,對他的所有誇張印象一定都是受上官翎灌輸影響。

  若說上官翩翩風華絕代,她的四姐上官翎便是十足的美人胚,一張臉蛋完美細緻到令人歎為觀止的地步,但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言行思想。她像是永遠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力,不管何時何刻,她都是神采奕奕的,她的所言所語,所作所為出乎人意料之外,不能以常理衡度。

  剛才她還以驚喜交加的語氣在對荊慕鴻說話,才不過一眨眼,她竟喜極而泣了起來,一雙眼因飽含淚水而顯得水汪汪的。「不管如何,真的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孤雁早就沒命了。」

  李靖風在未認祖歸宗前,曾是伏牛山的飛賊首領,當時名叫孤雁,上官翎叫慣了,雖李靖風鯉魚躍龍門,搖身一變成為洛陽王爺的世子,她還是喜歡叫他孤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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