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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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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之賀顫抖的聲音讓騰牧韌心頭大震,一片捏在手心的玻璃割破了手,鮮紅的血流了出來,是那麼刺目…… 手術燈終於熄滅,游知夏和游之賀同時起身,緊張地迎過去。 顧竹峰朝他們點點頭,“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今晚還需要再觀察一下。” 游知夏緊握的手這才放鬆開,和父親互看一眼,彼此都松了口氣。 看到父親疲倦的臉容,游知夏忽然很不忍,“爸,你回去吧,今晚我留在這裡陪頌賢,你先回去休息。” 游之賀點點頭,他的確感到疲憊,是被嚇出來的。接到女兒電話的那一瞬間,他真的好怕,怕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將是多慘的事。感謝老天,沒有帶走他的兒子。 目送父親疲憊的身影離去,游知夏覺得很難過,她也覺得好累,但是她卻無法休息;而這樣的折磨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有盡頭? “知夏。”顧竹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你近來變了很多,你知道嗎?” “我變了?”她覺得很沒精神。 “你變得憂鬱了,也沒有笑容。過去你的笑容是最吸引人的,有安慰人心的作用,很多病人都喜歡你的笑容,那會讓他們安心。但是近來巡房的時候,病患們都抱怨你不笑了,那讓他們感到很不安。” 游知夏抬頭看他,美麗的眼睛裡盛滿憂愁和疲憊。“竹峰,我覺得很辛苦、很難過……頌賢這樣躺在裡面,每時每刻我都擔心著他會不會就這樣走了?一想到這裡,我就好怕、好怕。看到牧韌,我又好痛苦,我無法好好的面對他。你知道嗎?我會忍不住想對他發脾氣,怪他、怨他,即使知道這一切不是他的錯,我還是無法好好地對他……”她哽咽起來,雙手蒙住自己的臉,很想痛哭一場。 “知夏。”顧竹峰憐惜地看著她,忍不住把她攬進自己懷裡。她看上去是那麼脆弱、那麼無助,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背,她需要安慰、需要關懷。 騰牧韌跑到手術室前,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游知夏伏在顧竹峰懷裡,哭得很傷心,而他輕輕抱著她、安慰她。 騰牧韌停下腳步,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她正在哭,他這時若出現也許只會令她更加痛苦。 痛苦在心底蔓延,他默默地看了他們一會兒,終於轉身走開。 “先生。”他徘徊在醫院的走廊,忽然有人叫他。 他茫然抬頭,看到一個護士。 護士指了指他的手掌,“那個……你的傷口要不要處理一下?” 騰牧韌這才發覺自己手心被玻璃割到的地方血已經凝結了,正隱隱作痛。 他讓護士包紮完畢,又慢慢地踱回手術室前,想知道她還有沒有在哭? 游知夏一抬頭看到了他,站起身,就朝他走過去。 “你現在才來嗎?”她問得怒氣衝衝。 “我……”騰牧韌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冷冷的目光一直看他,“很好,你果然是好姐夫,還念著弟弟的生死!但願他沒有打擾到你休息的時間!” “知夏。”他憂傷的看著她,她說出這些傷人的話,被傷的又何止是他?她自己也會難過、也會痛苦。 她別過身子,以冷漠的背影對著他,“你回去吧,今晚我會留在這裡。” “知夏,我留下來,你回去休息,你已經兩個晚上沒有好好睡了。”他無法忽略她的黑眼眶。 “交給你我不放心。”她不肯妥協。 他慢慢走近她,微歎口氣,“那麼你留下我也留下,如果你困的時候就睡一下,有什麼事我馬上叫你,這樣好不好?”她固執的脾氣還是沒變。 他這樣溫柔的關懷讓她無法拒絕,只好抿緊了嘴,不再作聲。 寂靜的夜,游知夏坐在騰牧韌身邊睡著了。頭就靠在他肩上,他望著窗外的月光,只有這樣,她才能靜靜地待在他身邊嗎?不再帶著尖銳的刺,那些刺不僅刺傷了他,也把她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他輕輕一歎,目光落到她平和的睡顏。 知夏,你這個倔強的孩子,什麼時候才肯收起你的脾氣,乖一點呢?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龐,繾綣愛意只化為一句:“好好睡吧!” 冬天來得無聲無息,卻逕自的寒冷。游知夏不喜歡冬天,因為她怕冷;但騰牧韌很喜歡,他覺得冬天有一種幸福的味道。 遊頌賢身體各方面都很穩定,除了沉睡不醒之外,一切都比原先好了很多。在醫院裡,游知夏依舊忙碌,每治好一個病患,她都有一種過去不曾有過的歡喜和安心,她甚至自願做急診醫師。但是,做了急診醫生,她就更無暇照顧家人了。她可以對騰牧韌冷淡,但無法對女兒狠心。女兒尚小,需要她的照顧啊。 她經常值夜班,不是輪到她,她也會自動與人調換,讓自己忙得昏天暗地;回到家就倒頭而睡,她甚至記不清上次和騰牧韌好好說話是什麼時候了。這些事比醫院的事更讓她煩惱,所以她一直逃避不去想它,她無法以平靜的心緒面對他。 游知夏連續兩個晚上值夜班,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騰牧韌並不在,他去了電臺錄製節目。她困倦地看了一會兒電視,便倒頭睡在沙發上。 醒來的時候,游知夏卻發現躺在床上,天色已經全黑,她模糊感覺身邊很溫暖,便又靠了過去;騰牧韌發覺游知夏又朝他懷裡鑽,他微微一笑,將她抱入懷裡,她一向怕冷,睡相又很差。 游知夏只覺得很溫暖,便熟睡過去。恍惚中,她看到遊頌賢站在懸崖上…… 那是很高的懸崖,微微動腳都有碎石滑落。 她心慌地朝他大喊:“頌賢,頌賢!快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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