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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對嗎?”自從唐焱出來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叫她進去,她就知道真相終被發現。

  “你放心,不會有第四人知道,除非你自己想說。”封影接過她削好的蘋果張嘴咬下一口,“病人最大。”沒有一個男人,即使再娘娘腔,可以擁有細嫩如絲的肌膚,十七八歲的少年不會像她那樣弱不禁風,骨架嬌小。所謂男女有別,事實終究是事實,女人的氣息是獨特的,身體是柔軟的,骨架是偏小的,這幾點都可以從她寬大的衣裝下得到印證。她惟一能夠像男人的,只有她冷漠的氣質,因為她只能靠這點來掩飾,連聲音大概也是刻意弄出來的吧。

  說起來,男女差別如此之大,有心發現並不難,只怕沒這個心思。

  “我從小就被當成男生養,除了知情人,你是惟一一個發現真相的。”“朋組”的少主人不能是女人,也許正如封影所說,這是她的悲哀也是責任。

  “我天生眼睛好。”封影看了她一眼,“你本該天真爛漫,卻被過早扼殺了靈魂,其實是作繭自縛。”她的年齡本該是在校園裡談談戀愛,快快樂樂,而不是整天活在恐慌,責任,以及焦慮中,實際上是她自己想不開,圈個套子讓自己往裡鑽。

  “說起來,我和你的情景也有相似之處。”秋之河抬眼看了看她,那一雙水汪汪的流動著靈氣的眼眸怎麼看也該是女人的。

  “我三歲時和你一樣,四歲我就已經覺悟。而你,十多年的時間仍然執迷不悟。”封影的話讓她震了一震,眼神中有著倔強、不服和說不盡的委屈。

  “你別在我面前哭哦。我不擅長抱女人。”雖然她這樣打扮看上去帥帥的,俊俏得像個奶油小生,可只有獨守空閨的怨婦才會喜歡小白臉。而她,還不至於。

  “你以為我願意嗎?如果你從小就被當成男孩來養,如果你被迫從學校退學而去學習那些令人生厭的技能,如果你每天都生活在別人的不屑眼光下,如果你得時時提防自己遭暗算,處處為自己的性命擔憂,你說,你會怎麼樣?”委屈的話語,帶有哭腔的音調,盈滿淚水的眼眶,無一不是女性的象徵,無一不是女人的脆弱,她不過也只是個小女孩。

  秋之河忍住淚水,硬是將它逼了回去。一口氣發洩了心中的積怨,把多年的秘密公開,心裡舒坦了許多。

  封影看著她,思慮了許久,才低頭咬了一口蘋果,“那是你家的事。”真是個小孩,自己的事都處理不了,還好意思怨天怨地。

  秋之河見她沒趣的樣子,再說也無意義,只得靜靜地坐著。

  “別忘了,你親口說的話,要想打敗我,可不是輕易而舉的事,我不接受無名小卒的挑戰。”

  “我會成為『朋組』的優秀領導者。”秋之河臉上透露著堅決,不愧是小日本,那種大無畏精神無人可比。可她卻沒有日本女人慣有的柔弱和無主見。不說,她還真忘了她是個日本人,不純正的日本人。

  “你的中文是跟誰學的?不錯嘛。”

  秋之河的小臉頓時黯談了許多,“我母親的情人。”她自嘲地笑笑,“就像通常的黑道經歷一樣,母親和她的地下情人被發現了,下場很慘。”

  封影挑挑眉,和她蠻像的嘛。只不過她家是為父的私通,而她是為母的私通。“你母親不是中國人嗎?為什麼不自己教你中文?”

  “教我中文?”秋之河冷哼了一聲,“那只是個幌子,只是為了方便她見自己的情人。”所以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母親死得可惜,大概她體內也隱藏著潛在的嗜血因子吧。

  “母親總是偉大,你不應該怨她,畢竟一個黑道老大的女人,寂寞的心裡需要有人安慰的。”

  秋之河詫異地看了看她,“這不像你會說的話。”她沒有這麼仁慈。

  封影把蘋果核一丟,笑了笑,“別人怎麼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看待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生活是看你自己去把握的,不是活給別人看的。”

  “你真的傷得很嚴重嗎?是不是傷到神經呢?”不然怎麼可能說得出這樣具有生活哲理的話。

  “你不說我還忘了要提醒你,記著欠我一條命,我隨時有可能討回的。”

  護士小姐進來提醒探病時間快過了,秋之河站起身,幫她躺了下去,準備出去。

  “你要小心楚際,以免他對你『惡狼撲食』。”她那張臉就算是男人也很有致命的吸引力。

  秋之河眨了眨眼,那個楚際看都不看她這個“弱不禁風”,“沒幾根毛”的“臭小子”,怎麼可能會發生她所認為的那種事。

  封影看她的樣子,知道她很不以為然,也好,反正好戲在後頭。

  在她快要消失的時候,封影丟下一句讓她多年後都沒有弄明白的話,“我是雙面人。”

  封影恢復得很快,快得讓眾人生疑,只有她的親蜜愛人唐焱才知道內情。

  她已經沒有住在趙雅那裡,因為唐焱對她說了一句:“該回家了吧。”她便不顧趙雅的“強留”,跟未婚夫回家去也,應了趙雅口中的“見色忘友”。

  唉。她已經獨守空閨多日了,不想因為夫妻生活不美滿而皮膚鬆弛,皺紋增多,暗無光澤,提前衰老。

  “我不在,你有沒有去酒吧鬼混?”大家本以為這兩人幾乎是玩完了,誰知道一次受傷,又讓兩人重修於好。可惜他們決然想不到,自己會被耍了,而且還成為了製造煙霧彈的棋子。

  “沒有。”兩人能走到這一步實屬難得,所以也不需要再掩飾什麼。

  封影挑了挑眉,隨後甜甜地笑了笑,“暫且信你。”

  兩人依偎著走出總部,卻在關口碰上了幻雨。看他的樣子,似乎有話要對封影說。

  “好說好散,別拖拖遝遝。”唐焱在她耳邊低語,隨後一個人先離開。在與幻雨擦肩而過的時候,兩人同時抬頭注視了對方一眼。

  “我知道,當你昏迷時看見風第一個沖上去,我就知道自己失敗了。”如果是一方有情一方無意,他也許會勝,但兩人兩情相悅,他不喜歡當無趣的第三者。

  他第一個沖上去。封影心裡盤算著,真想不到,她還以為是同伴通知他的。

  “說失敗太嚴重,你根本就沒有進入戰爭,哪來的失敗之說。”言下之意就是你連插一腳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競爭。

  幻雨笑了笑,倒也釋懷,也許他並不想要一個會拿槍殺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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