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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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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淚,沿著臉龐,悄悄地滑向他的掌,無聲地沒入他的掌心。 應君崴看見了她眼中的憐憫,冷硬的掌忽地被她溫熱的淚給燙到,倏地收回。 他的手一離開,舒綠戀立即癱軟於地,捆弱的身子因乍來的空氣而咳嗽不止。 「無法呼吸的滋味如何!你還敢扯斷我身上的闐蔓嗎?」應君崴蹲伏在她身前,威嚇地道。 「即使這些紮人的闐蔓刺得我鮮血淋漓,我還是會繼續。」只要想到他獨自一人困在冰冷的石牆內,她的心就疼,他的眼不適含冰冷的銀光,那雙美麗深邃的眼放出的光該如月光般的溫柔才是。 她終於知道為何自己一直忘不了他,因為他的雙眼是一對冰豔卻失溫的星子,看不見人世間的任何顏色,那堆積在眼底的冰冷深深地擰痛了她的心。 「不要站在高高的石牆上冷冷地看著四周……」 「住口!」應君崴的身子霍然站起,石破的眼俱是陣陣寒意。 舒綠戀緩緩起身定定地與他對望,無懼的堅持潺潺地在它的肩間流動。 她小小的身影仿佛是亂流中一塊浮木,靜靜地連紊亂的空氣都漸漸地安穩了。 她臉頰上未幹的淚痕在逐漸明亮的月光下宛如兩條銀色的河,溯遊從之,兩潭含煙水眸映照出他的身影。應君崴冷眼一凝,手擰握成拳,不料,指尖竟沾得一些濕意,這是……她的淚……他甩開心中的顫動,逼著自己殘忍地開口。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感動地愛上你?嗯?」他的臉龐俯近她,笑聲刺人。 她不瞬地回望他,無動於他再次出口傷她。 半凋的秋桂香飄進了兩人之間,對望的眼波,吹醒了沉睡許久的情意。舒綠戀迷戀的眼停駐在他威朗俊美的臉上,灰藍袍衫在月下閃映著的海光,他的身軀寬大地可容納百川,她的心湖悄悄地決了堤,湖水緩緩地流入那湛藍的海面中。 流水般的眼眸繞著綿綿的情意,應君崴分了神,被蠱惑地伸出手,觸及她水嫩的頰面。 紅暈湧上了她的臉,她羞澀地合上睫。 「將軍!巽禎大人的飛鴿來信。」東旭急如星火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綺咒。 應君崴迅速地收了手,不置一詞地轉身離去,丟下舒綠戀獨立在書房內。 她抬起頭,眼裡水波戀戀,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月西沉,夜無聲,應君崴獨坐案桌前。 桌上攤開的紙條,是巽禎捎來的消息:貪字輩的行動了,近日應有動作出現。 應君崴把便箋放在燭火上,看它慢慢焚燒,空氣中散逸著燒焦的氣味,舒綠戀的臉龐忽地閃現,襲向他來不及防備的心。 對她的愛,不斷地高喊要越出他的心牆,可他不准,他要鎖住一切,壓下所有可能的發生。 應君崴不斷地用冷漠覆住心底下狂熱的愛戀,一次一次的拒絕,只為逼她離去。她被虞蝶飛刺傷時,自己淡漠的轉身,是不想在敵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點,這是保護自己,更是保護她,不讓她成為敵人的目標。 今日徐富的事件,本讓他有機會逼使她離去,可她卻趁他失神之際,滲進堅硬的石牆內,讓他狼狽地收不回心。 不,只有財富和權勢是他的一切,他不能要她的心,要了,便會讓自己深陷於土中,再也飛不上青雲,所以他得忍心絕情。 心,已有了決定。 北窗下,寒鴉吵醒了屋內熟睡的人,舒綠戀抿起嘴,將臉偎近暖馥的被裡,幾欲不願離開夢中。 夢中,他溫柔地注視她。如果,得在夢中才能見到他帶笑的臉龐,那她寧願一輩子都不醒來。 沉淪在夢裡的她,清清淺淺地憶起了今夜,他若有似無地撫過她的頰……她的粉面兀地酡紅,與覆在她身上的紅花錦被相互映豔。 「舒姑娘,你在嗎?」茹兒敲著她的房門。 「茹兒,有事嗎?」舒綠戀放下手中的針線,幫茹兒開了門。 「將軍請你過去一趟。」茹兒剛服侍完將軍用過早膳,他便要自己叫舒姑娘去他書房。 舒綠戀頷首,粉面酡紅地憶起昨日的事。今日他會如何對待自己?是以往的冷漠,抑或禾曾見過的溫柔,舒綠戀揪著一顆心,胡亂猜想可能的一切。 她們走上湖邊的石徑,看著湖水瀲豔,閃著金色的波紋。 「東旭爺日安。」 守在書房外的東旭笑著點頭。「舒姑娘請先進去,將軍正等著。」 舒綠戀推開門,頰上的笑靨還禾綻開,一抬頭卻先迎向應君崴帶笑的臉龐。她還沉淪在夢中嗎?竟看見他帶笑的臉……「坐。」應君崴漂亮的黑眼閃著詭譎難辦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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