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霖 > 不二嫁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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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陸致芳難得對著旁人怒吼,讓保羅夫妻都嚇到,畢竟陸致芳一直都是很冷淡的樣子,很少見到她發怒的模樣。 「你……」保羅太太真的嚇到了。 保羅先生趕緊拉著她,「老婆,讓她靜一靜……」 「可是我就是氣啊!沈先生都……她怎麼可以一副好像沒事的樣子……」 拉著妻子趕緊出房門,邊走邊說:「誰知道呢?表面上看得不准,你怎麼知道她不難過?不是每個人難過都會哭天搶地的。」 「可是……」 「讓她安靜一下吧!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房門關上,房內恢復到原先的寧靜。但氣氛確實變了,懷裡的孩子逐漸浮現困容,陸致芳細心安撫,讓孩子趕快睡去。 睡吧!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暫時脫離現實的殘酷。 孩子睡著了,陸致芳將孩子平放在床上,為他蓋上被子,站起身,發現自己頭一陣暈,差點站不穩,雙腳拼命使力,這才穩住腳步。 轉過身看向窗外,她走上前打開窗,窗外果然冷冽。她走出去,站在窗外的小陽臺上,然後關上身後的窗子。 風冷,她的心更冷,原來這就是被冰冷擁抱的感覺,也就是懷望這些日子以來的感受。 若非近身擁抱,怎麼知道冰冷?如果不是交出一顆心,交給對方任由對方擺佈,怎麼知道原來對方是個冰冷的人? 他不是在指控她的無情,而是在告白他的感情。 原來他已交出真心了。 陸致芳看著遠方,淚水突然滑落,她咬牙,甚至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這時吹起狂風,風聲淒厲,掩藏在風中,她放聲痛哭。 懷望,你沒有輸,輸的是我。 我以為我不需要愛,原來說不相信愛的人最渴望愛,最快在情感面前俯首稱臣。 可是,來不及了…… 陸致芳確實痛徹心扉,但出於習慣,她不會將這樣的一面展露在別人面前。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越傷心難過的事,她越要堅強以對,越要將那慣有的冷靜表情掛在臉上,仿佛周知眾人她不受影響,一切照舊。 因為她一直認為只有繼續正常生活,她至少可以欺騙自己,告訴自己眼前的傷心難過都是假像,雖然是假像,何必難過、何必傷心? 所以她可以繼續照顧孩子,繼續吃喝,甚至比之前更正常,她可以開心陪著孩子玩,甚至笑出聲來,難怪保羅太太會誤以為她一點都不難過,以為她很慶倖懷望死了。 殊不知正好相反,她正將自己逼進死路,她不說,也沒人會勸她想開一點,至少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保羅太太看不出來,還以為陸致芳日子可好過了。 住在這湖光山色的環境裡,吃喝都有人出錢,沈先生留下了一大筆錢都用來安置陸致芳和這孩子,金額不誇張,夠他們好吃懶做幾輩子。 可見沈先生都安排好了……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接著兩、三天,保羅太太很傷心,陸致芳則還是老樣子,沒有太難過的表情,她的生活專注在照顧孩子上,跟這個孩子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甚至可以聽見傑森這孩子喊她媽咪。只是偶爾保羅太太不懂,如果她不傷心,何必用那麼脆弱的眼神看著窗外,眼神裡空洞至極,仿佛這世上沒什麼可以在意的,沒什麼可以令她留戀。 這天陸致芳抱著孩子坐在客廳,電視開啟,她沒在看電視,只是拍撫著孩子,然後一顆心繼續遊蕩、繼續飄搖。 保羅太太故意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發現她許久也不曾將目光留在自己身上,於是忍不住開了口,「芳?芳?」 「……」 「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麼?你為什麼不說出來呢?我不相信你不難過,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啊?」 「……」還是不言語。 「芳,你……」 「電視轉大聲一點。」陸致芳的眼神終於收了回來看著正前方的電視,遙控器在保羅太太面前,她無奈,只能歎口氣,拿起遙控器將電視轉大聲。 「……這樣就好,別吵醒孩子。」 陸致芳看著電視,這是新聞台,播的自然是新聞。保羅太太不看還好,一看她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去了。 原來,現在正在播報格魯曼家族的新聞…… 繼續播報新聞,格魯曼軍火集團目前可以說是風雨飄搖,日前集團執行長懷特·威斯裡·格魯曼因爆炸意外身亡;集團董事長,也就是懷特·威斯裡·格魯曼同父異母的大哥雅各·霍華德·格魯曼昏迷一個多月後,也在今天下午不幸病逝。 由於雅各·霍華德·格魯曼的血液裡出現毒藥反應,全案指向了這是一起謀殺案件…… 保羅太太捂著嘴巴,又是驚恐、又是難怪,「天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太恐怖了……」 「不要講話,新聞還沒播完。」陸致芳皺眉。制止保羅太太的呼天搶地。 保羅太太趕緊住嘴,陸致芳繼續看著新聞…… 目前外界傳出兩種說法,一種是格魯曼家族的內鬥,剛去世的董事長與執行長的堂兄弟想要爭奪集團經營權,因此痛下毒手;另外一種更聳動的說法則是指向軍火買賣糾紛,由於格魯曼軍火集團是全球第二大軍火商,更是五角大廈的重要夥伴,董事長與執行長不幸去世可能與國際軍火買賣有關,更可能指向外國甚至聯邦政府高層…… 由於集團董事長與執行長相繼去世,目前格魯曼家族可以說群龍無首,集團第二大股東國防部可能介入,將召開臨時董事會,全面接管格魯曼集團…… 新聞到此結束,客廳氣氛頓時一片擬重。陸致芳沉默不語,保羅太太則是淚眼婆娑,畢竟她在格魯曼家幫傭這麼多年,夫妻兩人都受到格魯曼家族的照顧,現在人家家裡出了這麼不幸的事,她當然也感到難過。 看著陸致芳緊緊抱著孩子不發一語,保羅太太還是弄不懂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如果難過,為什麼不哭出來;如果不難過,為什麼會有這麼空洞的眼神?難道真的就像老公說的,芳很難過,只是不習慣表達出來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那怎麼可以,悶久了會悶出病的,不行!她一定要芳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說真的,她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女孩,這麼冷淡,甚至冷漠,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都一個人憋著,這樣不會很難過嗎? 「芳,那天我可能說得太過分了,真是抱歉,我想你現在應該也很難過,你有什麼話都可以說出來啊!不要憋在心裡好不好?憋久了會生病的,說出來會比較舒服。」 「……」歎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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