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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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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現在朝裡連個說真話的人都沒有,父皇身邊那些人,淨出些餿主意。”趙衡安語氣冷峭。 趙本義那種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把皇姊姊嫁過去,能安撫他的野心?幾個朝臣總說懷柔重於高壓,畢竟趙本義在燕國甚至其他封建領國頗得民心。民心?那傢伙要在意民心,此時此刻各地災荒頻傳,他底下的人還會耗費钜資鑄造兵器?那傢伙是假仁義,是只披著羊皮的狼。 當年最佳契機沒有撒藩,廢掉這些尾大不掉的親王,現在確實難了…… 沈力恒可以猜出,四皇子早就看透一切,他無言以回,朝中政事本非他這個小小錦繡官可以議論。 趙衡安歎息,“其實我剛從開陽宮過來,我偷偷去勸過三皇姊,要她去找父皇。父皇本來就是耳根子軟的人,私鑄兵器之事,幾個大臣勸他懷柔以對,他不也放了燕王一馬?何況是自己女兒?只要三皇姊去哭訴一下,父皇肯定收回成命;至於元妃,不要理她就好。可是,三皇姊那腦袋還真是死腦筋……” 他看著沈力恒,“沈大哥,三皇姊其實是個可憐的人,元妃娘娘根本不疼她,只在乎三皇姊可不可以幫她在父皇面前多爭到一點寵。就連三皇姊自己都認為,犧牲她是應該的。” “唉……” 一聲歎息,把沈力恒所有的感情都表現出來了,連趙衡安都感覺到那輕輕一歎,意味深遠,充滿無窮無盡的心疼。 “如果我沒猜錯,沈大哥應該是喜歡三皇姊的吧?”看著他,他沒有否認,只是默然,加上一歎。 兩個悶葫蘆,怎麼敲得響?趙衡安心裡感歎,沈大哥個性沉穩,但悶得很,從不輕易洩漏情緒;三皇姊受元妃嚴厲教養,更是個大家閨秀,慣于隱藏感情,這兩個人湊在一起真是絕配,也真是不配。 沈力恒不願多說,或是因為不習慣揭露自己的情緒,或許是因為此事連他也煩不勝煩,向四皇子行禮後,領著眾女匠向前離去。 趙衡安在眾人身後,看著那站在最前頭的偉岸男子。“希望此事還有轉園餘地。” 此時此刻,距離婚宴還剩下一旬日,趙衡安看著距離開陽宮不遠處的四周已開始張燈結綵佈置,一切似乎塵埃落定,非嫁不可,他只能這樣祈禱。 祈禱一個悶葫蘆早點想通,拒絕配合別人把自己賣了;祈禱另一個悶葫蘆主動一點,把人搶回來。 再不然,祈禱那個伍士康也暴斃而亡好了…… 將嫁衣送達開陽宮,就跟上回前往請寸時一樣,眾人在宮前空地跪下,高呼為公主送嫁衣,等待公主准允進入。 沈力恒也跪地,他低著頭,但眼神清楚看向四周。整個開陽宮已經佈置完畢,顯得喜氣洋溢,透露著開陽宮的主人開陽公主即將下嫁。 他的心一痛,身體隱約發抖。離她這麼近,近到可以聞到她的氣息,因此也感覺到原來自己心中的情感這麼深。 平兒先走了出來,“公主有令,請錦繡官與諸位女匠進宮。” “謝公主。” 眾人起身,由沈力恒領著,魚貫進入偌大的開陽宮;後頭的女匠陸續將託盤放在正殿兩側的小桌子上。 嫁衣數量不少,除了婚儀當天要穿的以外,還包括公主婚嫁後的朝服、常服與燕服。屆時公主已婚,自然不能穿著與婚前待字閨中時一樣的服飾。 除了公主嫁服,錦繡署其實也務妥了附馬的禮服,以及駙馬服。但那部分沈力恒完全沒插手,任由各織房處理。 或許他也不想看到那些衣服,一看到就會想起紫心即將嫁給別的男人,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那真的會讓他發瘋…… 平兒看著沈力恒,似乎有話想跟他說,但現場還有其他人,她硬是把話收回去,就怕多說多錯。 “平兒,嫁衣送到了,讓女匠跟你一起進去給公主試裝。” “是……”平兒正要帶著眾女匠入內殿時,突然從簾後方走出一人。平兒大驚,不敢相信。 來人正是趙紫心,她從內殿走出來;眾人趕緊放下手中託盤,跪地請安;沈力恒一時竟然失了魂,沒跟著動作。 “奴才們給公主請安。” “……” 平兒一時有點訝異,又有點緊張,此時正殿正站著一個大男人,也就是沈大哥,公主不能這樣直接出來見客。 這本來就是內規,是為了保全公主清譽。況且公主再過十天就要嫁人了,此時卻與一男子見面,要傳出去還得了?況且這宮裡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眼線,特別是元妃娘娘的眼線。 可是在情感上,平兒還是為公主與沈大哥可以見上一面感到開心。那日沈大哥前來請寸,與公主在偏殿密談,之後公主就一直長籲短歎,精神不佳,情緒低落,好久都沒有笑容了。 平兒知道,公主跟沈大哥都是內斂的人,不像她跟小虎了,有什麼事吵吵就沒事了;他們只會把話憋在心裡。“公主……” 趙紫心站在那裡望著沈力恒,第一次這樣毫不顧忌的將眼神投注在他身上。自幼,一顆心早就悸動,那日他對她坦白,她更不可能裝作沒事。 應該壓抑、應該躲藏,畢竟再過十天就要嫁了;此時與他見面徒生枝節,也擾亂彼此的心。 可是她壓抑不住心中的思念,他用一番話,吹亂了她原本還可以強自鎮定,假裝平靜無波的心湖。 沈力恒也是千言萬語,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也不知該如何說,末了,只是淡淡一句,“請公主試衣。” 趙紫心渾身一震,臉上露出苦笑。看著那放在託盤上,繡樣精緻的嫁衣,她知道,那肯定是出自他之手。 他為她繡的公主燕服,她愛不釋手;但此時,看著他為她繡的嫁衣,她卻覺得好沉重,替他覺得好心痛。 他說他喜歡她?那他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下針的?這樣的嫁衣,她怎麼能穿?披著霞帔,是否重若千斤,令人難以承受?“對不起……” 沈力恒聽著她那略帶氣音的歉語,原本撇開的頭又轉過來,讓視線重新回到她身上。“公主沒有錯,不用說對不起。”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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