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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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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突然醒了過來,說一定要跟您說話。」 沈力恒歎口氣,轉身往魏嬸房裡走去。雖是喊著魏嬸,但她並非沈家的人──魏嬸的夫婿魏叔是爹的貼身護衛,就像他跟小虎子一樣。從小他就喊她魏嬸,爹娘都過世後,她也成為沈家唯一的長輩。 腳步不敢多作停留,沈力恒立刻趕到魏嬸居住的地方。整個沈家與錦繡署相連結,前為官衙,後為家宅,占地廣袤,可謂幅員遼闊。院落與院落相區隔,每個院落都有自己的門戶,自成一格。 沈家未任官前,本就是富豪之家,掌控了天下織錦刺繡技術,在各地都有幫辦,甚至還設了六大織造局。 沈家靠著獨步的技術,在大江南北獨佔了織錦事業的山頭。本朝立國之後,開始幫皇室造龍袍,因此聲名大噪,最後甚至任官,掌控了錦繡署,擔任錦繡官,且此官世襲罔替,僅由沈家人出任。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反而是鄉野奇談,聽說沈家的織繡技術,關乎了一個朝代又一個朝代的興亡…… 「魏嬸。」 不過才五十歲的婦人躺在床上,終於看見了沈力恒,她很是高興,努力撐起身子,想看清楚眼前這孩子。 沈力恒也上前,扶她坐起來;才幾個動作,讓她喘息不已。 「永綿……」永綿是沈力恒的字,是他的祖父所取,期望他不管小至針織,大至做人,都要剛柔並濟,力中帶綿。 「魏嬸,怎麼不好好休息?」 「休息夠了,再休息下去,我怕自己就起不來了……」大限將至,自己最清楚,心裡有底也好…… 「魏嬸,有病就要好好休息,您一定可以痊癒的。」 「別說我了……」看著他,凝視著這孩子英俊的臉龐,「這些年,沈家都靠你,你辛苦,二十歲就得撐起整個錦繡署,都過五年了。」 「這是我該做的,魏嬸,畢竟我是沈家的子孫。」 歎息,「魏嬸最遺憾的,就是還沒能給你討門媳婦,就病倒了……」 「魏嬸,別擔心我了,我還年輕……」 「二十五了,怎麼說得上年輕……總得給你想個辦法。只是我就不懂,你這孩子長得這麼英俊,沈家也算富裕,怎麼就沒媒婆上門問過呢?」 當然有,只是現在是他當家,他直接給拒絕了,但這話可不能說給魏嬸聽。現在的他已無心娶嫁,至少因為那個女人,他真的沒有別的心思了…… 凝視著他,婦人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麼。「永綿,剛才是誰啊?」她病歸病,還聽得見外頭的嘈雜聲響。 沈力恒沉默片刻,還是得回答,「內務府的李公公。」 「什麼事?不會又是開陽公主的事吧?」 沈力恒一窒,無言以對。 婦人看出孩子的異樣,想起這孩子與開陽公主曾經的過往。公主也是個可憐人……都三次了,這什麼命運啊? 雖知他的心意,但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孩子,我知道你喜歡開陽公主,可是,你們真的不配啊!咱們沈家有錢,可在官場只是個小小錦繡官。況且,你難道忘了嗎?你爺爺、你爹臨終前再三交代,咱們……咱們要跟現在的朝廷保持點距離啊!」 沈力恒無奈一笑,「魏嬸,那些都只是傳說,現在朝廷不也好好的?」 其實,朝廷的狀況一點都不好──當朝皇帝軟弱無能,耳根子軟,聽信讒言;朝中大臣各有黨派,無心處理十萬火急之政務,和各地災荒;封建在外的四王爺,又似乎別有居心。 但是他沒說,不想讓這個已經病重的長輩再擔心。 「本來我也不信,可你十五歲那年……我不敢不信啊……」說著,記憶墜入了當年的場景,依舊鮮活,歷歷在目。 這麼一個可以光宗耀祖的好子孫,百年難遇,卻因為那驚人的傳說,讓沈家上下都憂心力恒這孩子的命運。於是,寧可掩蓋他的風華、藏住他的光彩,只是為了保住他。 所以,就怕這孩子真的跟那個公主牽扯不清、藕斷絲連,如此一來,他們的憂心就會成真。 拍拍她,要她放寬心,別想東想西,好好養病。 婦人又絮絮叨叨的,邊念聲音卻愈來愈虛弱。「孩子,答應我,將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別蹚這個渾水,該走就走,連沈家你都不要留戀;況且她還是個公主!你是沈家唯一的根,最壞的狀況頂多家業蕭條、一切歸零,但至少要保住自己,知道嗎?」 「魏嬸,您真的杞人憂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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