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茉莉 > 聽你說愛我 | 上頁 下頁
十三


  周允寬打開車門正要上車時,長眸忽地直直掃過來,清測眸光落在她臉上。她還在猶豫嗎?他都這樣掛保證了,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見他又是那樣冷肅的目光,沈安婕一驚,急急上前拉開車門,鑽入他車裡。

  劉姨從房間下樓,想巡視一下門窗,見沈安婕還坐在沙發上捧著畫本,她靠了過去,輕拍她肩。“你怎麼還不睡?”

  沈安婕抬起臉,盯著劉姨的嘴,微微一笑。“有幾張繪畫課要交的圖還沒畫好。劉姨不睡嗎?”除了學科外,學校也甚重視術科能力,素描、水彩、國畫是最重要的課程。

  “我下來看看門窗有沒有關好,順便看看允寬回來了沒。”

  允寬?“劉姨要等他嗎?”

  劉姨擺擺手。“沒有啦,他常忙到很晚,有時候一點多才回來,我哪有辦法等到那麼晚,我是看如果他沒有回來,就幫他留一盞燈。”

  “他好像都很晚回家?”下午開完庭,出了法院後他先開車送她回來,然後又匆匆離開。他似乎一直很忙碌,住在這裡一段時間了,她很少遇到他,就連晚餐她也只在飯桌上遇過他一回。

  “不一定,事務所沒什麼事的話,他早早就會回來,不過事務所案子要是多了一點,他就會很忙,晚歸是常有的事。”劉姨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劉姨是他的親阿姨?”問了才覺不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你們感情很好。”

  劉姨抓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裡,笑得魚尾紋都現形。“那小子脾氣又冷又硬,怎麼可能和我有血緣關係。”順便送上一個不苟同的表情後,才又說:“我不是他親阿姨,我只是他爸爸聘請的傭人,以前幫他媽媽整理家務和煮三餐,他媽媽不太會帶孩子,所以他小時候幾乎都是我在帶,時間久了我們就像母子一樣。”

  提起周允寬,她想到什麼,看了看沈安婕,斟酌片刻後,問道:“我一直忘了問你,住這裡習不習慣?”

  沈安婕點點頭,“習慣。”

  “真的嗎?”劉姨一臉不信。

  “真的啊!”她再次強調。“劉姨對我很好,我只有第一天住進來時覺得有一些不安而已,但現在非常習慣了。”

  劉姨被哄得很開心,哈哈笑。“可是你好像有一點怕允寬。”

  她想了想,一臉為難。說不怕,其實他板著臉的樣子有時候她不知該怎麼和他相處;說怕,他收留了她,還幫她處理好許多事,尤其下午在法庭時,他幾乎是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她這邊,還幫她擋掉了爸爸外面那個女人的巴掌。

  看著她的表情,劉姨心底也有數。“他看起來比較嚴肅,但人不壞。這幾次對你說話比較凶,他心裡是希望你能堅強。”

  “我知道。”她斟酌用詞。“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

  下午開庭時,父親將婚姻失敗一事全推到母親頭上,說妻子帶著女兒離家出走,非他棄母女倆不顧,說他找到了她們,想要挽回家庭,是母女倆不願意,還聲稱他是為了自保才不小心重傷妻子,妻子會因此不治,並非他的錯。

  法官透過一位手語通譯員將父親這些話用手語打出來讓她知道,她錯愕又憤怒,想著自己昨天還不願意出庭作證,只因為她還念著血緣關係,但父親卻那麼狠絕,她氣憤傷心之餘,也把實際情況透過手語,由通譯員傳達給法官知道。

  雖然她表達的都是事實,但畢竟是第一次走進法庭,她緊張不已,加上父親的狡辯讓她難以置信,在那樣混亂的心情下,她幾度無法反駁。幸好是周允寬,以母親委託律師的身份出庭,在她沒法反應時適時提出證據,證明父親都在說謊推卸責任。

  走出法庭,一個女人沖上來指著她罵,說她不孝,還伸手要甩她巴掌,但周允寬及時挺身而出,將她拉到他身後,而那一巴掌直直劃過他下巴。

  她不認識對方,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就是不讓她走,表情兇惡地叫駡著,直到她看見女人的嘴形,說著:“她的家庭毀了,她沒了老公,她的孩子沒了爸,她絕對不會放過她!”她才知道原來是爸爸外面的女人。

  媽媽走得突然,爸爸是加害者,除了這些外,她還要忍受外面那個女人的指責和威脅,她一時控制不了情緒,當場在法庭外頭痛哭失聲。

  她覺得委屈,覺得失望,覺得難堪,她明明是元配的女兒,卻要被外面的女人指責不孝,這整件事,錯的人難道是她?為什麼做錯事的人可以那麼理直氣壯?為什麼她就要忍受這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忘了那個女人是何時離開的,只知道她一度很激動,兩腳幾乎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一直到情緒漸漸緩和後,她才發現自己伏在他懷裡哭泣。

  當她錯愕地抬起臉時,見到的他是面無表情的,雖沒凶她,但也沒有出聲安慰她,就只是沉默地站在那裡,垂著墨深的黑眸看她。

  良久後,他才問:“哭好了?好了我先送你回去。”

  跟著他上車後,他只是平靜地開著車,直接送她回來。期間她曾經偷偷側眸覷了他幾眼,見他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也沒氣惱她在法庭外的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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