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茉菲 > 情網難逃 | 上頁 下頁
十七


  「雷貫,告訴我,我是不是活見鬼了?」

  夏承宇站在酒吧門口,拉拉站在他身旁的魁梧大漢,要他證明他的眼睛沒問題。

  坐在那裡的人,真是他們特勤組外號「冰山」的同事白諶?

  一隻蒲扇大掌倏然伸到他的面前晃了晃,「你看我有幾隻手指?」

  夏承宇轉頭白他一眼,「你當我是白癡呀?這種問題我還沒上幼稚園就會了。」

  「那就表示你的眼睛沒問題,坐在那邊那個落魄的男人,真的是白諶那個大冰塊!」

  「可是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夏承宇簡直不敢相信,才幾天沒見,向來心高氣傲的白諶居然變成現在這副德行?簡直比公園裡的流浪漢還糟。

  他整個人瘦了一圈,不知幾天沒刮的胡碴佈滿下巴,臉色蒼白得像鬼,眼窩處還有著淡青色的陰影。

  他獨坐在角落,一口口啜飲著沒加冰塊的伏特加,夏承宇敢打賭,這幾天他就是拿這玩意兒當飯吃的。

  白諶又端起透明的酒杯,正欲送進口中,卻被人阻止了。「夠了,別再喝了!」夏承宇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再這麼喝下去,他就要掛了!

  「對呀,有什麼苦悶不能解決,非要酗酒才行?」雷貫氣得想一拳打醒他。

  「把酒還給我!」白諶看見這兩塊討厭的牛皮糖,神情不耐煩地伸出手。

  「不能再喝了。白諶,身體要緊,何苦這樣糟蹋自己?」夏承宇苦口婆心地勸道。

  「少管閒事,快把酒還給我!」

  「能在這裡遇到你,表示這是老天爺的旨意,他要我來阻止你繼續酗酒。」

  「老天爺?」白諶冷嗤一聲。這世上真有老天爺嗎?

  若是真有老天爺,怎麼會讓他家遭受祝融之災,一家四口命喪黃泉?若是真有老天爺,又怎會讓他的心在想愛與不該愛的掙扎中痛苦,無法解脫?

  世上根本沒有老天爺——!

  「白諶,有什麼苦悶就說出來嘛,說出來總比一個人悶在心裡好。」

  「我沒有苦悶。」相反的,他很高興!就是因為太高興了,才會在這裡連喝三天三夜的酒,連家都不想回去。

  「何必嘴硬呢?多說幾句話舌頭會爛掉嗎?」雷貫不悅地嘀咕。

  「雷貫,少說兩句吧。」夏承宇一屁股在白諶身旁的空位坐下,打算繼續勸導他。「白諶,你——」

  「算賬!」白諶倏然起身,結清賬款後,看也不看身旁的人一眼,逕自轉身離去。

  「這傢伙——」夏承宇又羞又惱,他幾時受過這種待遇了?

  真是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簡直自討無趣嘛!

  可是當他看見白諶搖晃的步伐和孤獨頹喪的背影時,一股憐憫之情油然而生。

  算了,就當他犯賤吧!

  「雷貫,走!」

  「去哪裡?」雷貫傻住了,他才剛坐下,連點酒單都還沒打開呢。

  「跟著白諶。」

  「什麼?我不要!」雷貫大吼。

  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那麼冰冷的人,能跟這種大冰山相處的,大概只有北極熊!他又不是北極熊,跟著他幹嘛?

  「少婆婆媽媽的,走吧!」

  夏承宇硬拉著雷貫,半拖半拉地將他拖出酒吧。

  俞若憫曲膝坐在淺綠色的紙籐椅上,尖瘦的下巴放在膝蓋上,呆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發怔。

  又是一天過去了!

  這已經是第三十二個沒有白諶的日子。

  自她從白諶的住處一路哭著回來,轉眼已經過了一個月,雖然她的作息完全正常,每天照樣去上班、照樣吃飯、照樣睡覺,卻還是一天天消瘦下來。

  她知道自己的心正在逐漸枯竭、死亡。

  她輕喟一聲,放下酸麻的腳,走到玻璃窗前,凝望著遠處逐漸亮起的燈光。

  她所租的這間小套房位於五樓,前面有個小公園,視野還算不錯,若是能和知心的伴侶一同對酌賞景,將會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只可惜,她找不到這個肯與她共度晨昏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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