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伏虎王(1)_墨菲

一

　　第一章

　　四魔轉世，皇帝式微，
　　臥龍王傾、伏虎王侵。
　　鎮麟王入、桓鷹王奪，
　　天下蒼生，如入煉獄，
　　惟有消魔，方得生機，
　　皇帝斷情，分送四子，
　　永世不見，保龍萬世。

　　一身金袍的讋虎眯起眼，冷冷地睨著桌案上他方才寫好的字，字款龍飛鳳舞、蒼勁有力，該屬上品，但他在心裡不斷地重複念每一個字，心情逐漸往下沉，一點高興之意也無。

　　此首詩曲在國家的大街小巷裡流傳著，訴頌著地和其他未曾謀面的兄弟們，悲哀且不平的命運。

　　須臾，他憤然起身，大掌狠狠往桌案上一拍，造成不小聲響。

　　伏虎宮裡的侍從一聽到聲響，趕忙沖進了主子的書房。

　　「王……」

　　讋虎兩眼如讋虎狼般精銳，朝忠心護主的護衛們直直瞪去一眼，沉聲喝道：「滾出去！」

　　「是！」護衛們立即恭敬地退了下去。

　　在護衛們退盡之後，讋虎惱怒地將桌上寫好的字，狠狠地撕個粉碎，最後再將之踩成一團，丟到房裡遠遠的一角。

　　這首傳遍大街小巷的詩歌，是什麼意思？

　　意指他讋虎和其他的兄弟均是魔星轉世？

　　他忿忿地站起身，魁梧高大的體形散發一股力與陽剛之美，如大力士般糾結賁起的肌肉，使他看來威武異常，而他眉宇間凝鎖的一股英氣與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卻令人不寒而慄。

　　健壯的體格配上一張性格異常的臉龐，雖不似文人般的斯文俊逸，但深刻的五官有另一番性格的俊美。

　　就在他盛怒之中，一身白衣的男子跨入房中，見一地碎紙，不禁挑挑眉。

　　「怎麼了？」

　　「襄崎，是你。」讋虎倏地旋身望向來人，慍怒的臉龐上雙眉緊蹙。

　　襄崎是扶養讋虎長大的奶娘的親生兒子，兩人年紀相仿，自小一同嬉玩長大，更加上同喝一娘的奶水，儘管身份上算是主僕，但實際上兩人間的情誼，卻比他另外三個未曾謀面的兄弟還親。

　　聽說讋虎的親生娘親「玉娘娘」，十幾年前已在皇宮裡因病往生，對於這名未曾謀面的母親，他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是扶養他長大的襄嬤嬤往生時，他甚至比襄崎掉更多的淚，自此之後，他便未曾再掉過一滴淚。

　　「怎麼了，發這麼大脾氣？」襄崎是整個國家西域的領地裡，惟一一名不畏懼伏虎王易怒脾氣的奇人。

　　「哼！」讋虎冷哼一聲，衣擺一甩，逕自轉頭踱到一旁，為自己倒了杯香茗，仰首猛灌入喉。

　　一般人面對讋虎此時怒火衝冠的模樣，怕不嚇掉了半條命，但襄崎只是矮下身子，隨手撿了碎紙中的兩張，稍微拼湊一下，心裡便有了譜。

　　看來又是市井裡流傳的詩歌，惹惱了他們高高在上的伏虎王！

　　「襄崎，儘快派人去查出究竟是誰造的謠，我要殺了他！」讋虎目露很光，冷冷地道。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不管！」讋虎忿忿地坐入椅中，大掌大力地敲在桌面上，他才剛放下的杯盅，全因他拍掌的力道而彈高，杯蓋與杯緣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襄崎睨了讋虎一眼，臉色表情未變。「這事定牽涉到許多人，很難將源頭查出。」

　　「不管，查出一個便殺一個，查出一個便殺一雙，查出一百個，便全殺了！」讋虎恨恨地說，沉眸裡閃著熊熊怒火，卻又深邃地有如一頭受了傷的猛虎。

　　襄崎搖搖頭，臉上凝著淡笑，斯文的他舉止優雅地落坐，刻意大大歎了口氣，什麼也沒再多說。知讋虎者，莫若襄崎。他明白讋虎此刻說得狠毒，但心裡絕對不是這麼想的。猶記得數年前母親過世時，儘管讋虎表面上冷酷、危險，但竟哭得比他這個親生兒子還要傷心，這樣感性、多情的男人，又豈會做出狠毒的事來？

　　相交多年，情比兄弟，讋虎這種面噁心善的個性，他豈會不知？

　　襄崎此刻的靜默，讓讋虎有片刻被看穿心事的尷尬，這也是襄崎最讓他討厭的一點，他在自己面前，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而從小生活在別人異樣眼光中的他，深知別人看著他的眼神叫作——畏懼，他也自然地學會了，如何利用別人對自己的畏懼來保護自己。

　　再板起臉，雖然早知是徒勞，讋虎依然眯起眸子瞪向襄崎。「怎麼，你這是拒絕我了？」

　　「怎敢？」襄崎話雖說得謙卑，但臉色卻無一點懼意，甚至半諷刺地道：「伏虎王的命令，小民怎敢不從？」

　　「你！」讋虎豈會看不出襄崎的調侃，火氣更加深了一層。

　　他討厭襄崎這樣喊他，他討厭襄崎喊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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