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莫塵 > 花都之戀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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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的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要叫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爸爸」,還真是有點困難。 一旁走來的毅凡母親剛好聽到兩人的話,於是上前笑著說:「老公,你不要嚇到倩妮了,給她一點時間吧。」說完又順手遞了一杯飲料給倩妮。 笑著接過她的飲料,倩妮趕緊說:「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好吧,等一會兒再帶你認識幾個叔叔伯伯。」 聽到他的話,倩妮轉身後偷偷吐了吐舌頭。 此時她忽然同情起白毅凡來,有一個這樣的父親,他一定沒自己逍遙自在吧。 再想到以後自己也多了一個囉嗦的父親,倩妮的心情好複雜。 從洗手間出來後,倩妮並沒有聽話地回到白翎身邊,反而順著後門找到了一個幽靜的小花園。 離開了吵嚷的人群,倩妮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抬頭看看四周沒有人,她又放心地脫下了腳上的高跟鞋。 「這種鞋雖然好看,但簡直是折磨人的刑具。」她自言自語地扔下鞋子,然後半彎著腰,伸長手按摩著自己的腳。 忽然聽到前方一陣腳步聲傳來,她匆匆抬眼看見了白毅凡。 雖然心中充滿著對他的思念,但一看到他,倩妮的任性又不自覺地出現了。她快速地將鞋子穿上,轉身就要走。 誰知道因為太急,加上腳底不是鋪了地磚的關係,她一下沒踩好,腳一扭整個人便往旁邊傾倒。 她「哎喲」一聲,幸好及時扶住一個裡面種滿了四色堇的大陶花盆。 看見倩妮扭到了腳又差點跌倒,白毅凡嚇了一跳,忙要上前。 「你不要過來!」倩妮忙吼。 白毅凡只好站在原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才怪!倩妮此刻只覺得腳踝像是折斷了一樣,痛得要命。 就說這種鞋子會害死人! 「你要不要緊?」見她低著頭看腳,完全不理會自己,白毅凡再問了一次。 倩妮這才抬起頭。 「關你什麼事?」 聽見她凶巴巴的語氣,白毅凡微微笑了一下,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你的腳沒受傷吧?要不要我幫你看一下?」 「不必!我不想見到你!」倩妮沉著一張臉,拼命忍著痛。她一點都不需要他的幫助,她不想讓他以為自己已經原諒他了。 白毅凡再笑了一下,這次他的表情有著明顯的淒苦和無奈。 「你還在生我的氣?」 倩妮沒有說話。 「倩妮……」 「你不要叫我!」倩妮打斷他。「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 她的話讓白毅凡的心緊緊地揪著。她說的一點也沒錯,他是沒有資格叫她的名字。深深望了她一眼之後,他不發一語地轉身離去。 看著他轉身,倩妮又開始後悔。她很想叫住他,可強烈的自尊心又在這時候發作了。 於是,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毅凡的身影漸漸消失。 倩妮氣極地紅了眼眶。 她氣自己明明很想見到白毅凡卻偏要故作姿態,她也氣白毅凡讓自己念兩句就真的放棄了。 「你真是個大白癡啊!」倩妮大聲地罵自己。 明知道自己扭傷了腳,卻把他趕走,現在該怎麼辦呢? 想到自己對白毅凡的態度,倩妮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就在她難過萬分的時候,聽到一陣吵雜的說話聲和腳步聲朝自己而來。 倩妮忙擦去眼淚。 緊跟著出現在眼前的正是自己的父母和白毅凡的父母。 「倩妮,你怎麼了?」見她呆立著不動,母親忙上前來。「毅凡說你受傷了,你傷在哪裡?」 原來是他去通風報信。 看見原本應該開心慶祝生日的毅凡母親也一臉焦急地跟在旁邊,倩妮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事,只是扭傷了腳。」 「扭傷腳?嚴不嚴重?」 望著四個長輩擔心自己的模樣,倩妮深感過意不去,忙說:「我真的沒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胡說!」毅凡的父親皺著眉頭說:「扭傷最不容易好了,那一定得不動不走休養很久才不會有後遺症……」 聽到他的話,倩妮只能苦笑不敢反駁,免得他叫自己打上石膏。 「我看還是先冰敷比較好。」毅凡的母親蹲著仔細看了倩妮的腳踝後說。 「我去拿冰塊來。」倩妮的母親馬上就要行動,卻讓毅凡母親拉住。 「我們一起去吧,順便先隨便找雙輕便的鞋子來讓倩妮換上。」她邊說邊背對著倩妮,暗中對大家使了個眼色。 接到她的暗號,其它人很有默契地點點頭。 「那麼,倩妮,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們去找冰塊和拖鞋。」 說完之後,四個人一起走了。 倩妮有點莫名地愣在原地。怎麼他們現在是團體行動,也不留一兩個人在這裡陪自己等? 算了,自己等就自己等吧。 經過這一陣騷動之後,倩妮因為白毅凡而激動的心情也暫時緩和下來。 其實你早已經原諒他了,為什麼還要使性子惹得兩個人見面時尷尬呢?你這樣做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 正想著,又聽見腳步聲傳來。這次似乎下像剛才那麼多人。 抬眼望去,倩妮又呆住了。 望著向自己走來的白毅凡,她不斷告訴自己別在他面前流眼淚,但她還是感覺到眼眶發熱。 拿著冰敷袋和拖鞋,白毅凡下定決心不管倩妮再怎麼給自己臉色看或語氣不好,他都要趁今天好好跟她把話說清楚。 所以,在倩妮開口之前他便先發制人:「你先聽我說。」 聽見他嚴正的語氣,倩妮什麼也不敢說。 「我先扶你到那邊去坐下。」他指了指不遠處。 以為他要和自己說什麼,原來只是叫自己坐下而已,倩妮心裡有著小小的失落。 不過,先坐下也好,天知道穿這麼高的鞋子站太久也是一種負擔,她以後絕不會為了愛美而買這種鞋了。 換了白毅凡拿來的拖鞋後,倩妮覺得輕鬆舒服多了。乖乖讓白毅凡攙扶著走了幾步路,來到樹蔭下。 等她坐好了之後,白毅凡才蹲在她身邊檢查她的腳踝。 看見他微皺著眉頭,倩妮不禁想到自己在巴黎被碎玻璃割傷的夜晚,他也是這樣檢查著自己的傷口。 想到這種巧合,她不禁笑了出來。 白毅凡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我的腳似乎是多災多難。」她解釋著自己突如其來的笑聲。 「你還笑得出來?」白毅凡還是皺著眉頭。 一笑之後,倩妮的心情跟著轉變。近距離面對著白毅凡,她知道自己不會再搞砸了。 「為什麼笑不出來?我想,這次應該不用進醫院了吧?」她輕鬆悠哉地開著玩笑。 「那可不一定。」白毅凡再把目光放回到她的腳踝上,仔細地將冰敷袋放好。 「如果傷到韌帶,那要很久才會好的。」 倩妮又笑了笑。「你講話跟你爸還真像。」 「他是你爸爸。」白毅凡糾正她。 說得也是。倩妮吐了吐舌頭又縮縮脖子。 「說實話,我覺得他有點囉嗦。」倩妮小聲地說。 白毅凡看了她一眼,笑笑地沒有響應,繼續照顧著她的腳踝。 倩妮也閉上了嘴,靜靜看著專心調整冰敷袋的白毅凡。 許多天不見,他的臉頰明顯瘦了一些。身上雖是筆挺合身的西裝,但眼神中就是少了在巴黎時的自信神采。 他也和自己一樣過得不好嗎?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憋忍了很久,倩妮終於忍不住問。 「什麼事?」白毅凡抬眼看她。 望著他的眼睛再看見他的嘴唇,倩妮突然想起了回臺北前在出租車裡的一吻,她的心便莫名地飄蕩起來。 她趕緊收斂心神,告訴自己這時候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你為什麼突然離開巴黎?」 白毅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幫她的冰敷袋換個角度才說:「我在躲你。」 「躲我?」倩妮睜大眼睛。「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自己對你產生了不應該有的感覺。」 「什麼感覺?」隱隱明白他要說什麼,但倩妮要聽他親口說。 白毅凡臉上出現自嘲的苦笑。 「自從聽到爸爸要我娶你後,我便失去了理智。所以我急於擺脫你,我不想讓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影響我的未來。但是,認識你之後我就發現事情慢慢變得讓我無法掌控。」望著倩妮瞪大的眼睛,白毅凡認真地說:「我發現我竟喜歡上你……」 他的一字一句像刀刻般清楚而深刻地刻進倩妮的耳裡。 「你說你喜歡上我?」倩妮想要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白毅凡鄭重地點點頭。 「既然你喜歡我,那你為什麼要躲我?」 白毅凡又苦笑了一下。「因為我是個大白癡!在發現自己對你產生感情的那一剎那,我的心裡萬分掙扎,因為感情並不在我目前的人生規畫中。況且,你是爸爸指定的人……」 倩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懂了,所以你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也可以這麼說,這也是原因的一部份。」 「在去巴黎之前你根本沒見過我,你怎麼知道你不會喜歡我?」倩妮有些不服氣地問。 「那你呢?你又為什麼一個人逃到巴黎去?」白毅凡反問。 讓他這麼一問,倩妮也無話可說。 「當你買圍巾送我的時候,我的感覺很複雜也很亂,我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自己心裡的感覺,看著你,我無法讓自己清醒,所以我才不告而別。」 「我就知道是那條圍巾惹的禍。」 白毅凡苦笑著說:「不關那條圍巾的事,一切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愚蠢和自以為是,差點釀成大禍。」 倩妮也苦笑。「你的確是做了很多蠢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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