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成婚(3)_莫塵

三

　　愛築笑著舉起快斷掉般的手摸了摸他的頭。「對不起，我這就去煮面給你吃。」

　　「我去煮好了。」彩楓拎起愛築一進門就丟在地上的袋子，看樣子愛築現在連鍋子都拿不動了。

　　「真的嗎？那就麻煩你了。」愛築不好意思地對著正往廚房走的彩楓說。

　　「媽咪你跑去哪裡買？阿姨說你大概去美國了……」威威無辜又擔心自己會被拋棄似的表情讓愛築心都疼了。

　　她伸手摟住威威。「小傻瓜，媽咪只是跑錯地方。」

　　「那你怎麼回來的？是警察叔叔帶你回來的嗎？」

　　這是媽咪教他的，如果真迷了路就找警察叔叔幫忙。

　　愛築笑著搖頭。「不是，是樓下的管理員伯伯告訴我彩楓阿姨住在十樓，所以我才可以回到家。」

　　當然，還有一個好心男人的幫忙。那男人帥氣又陽光的笑容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中。

　　「那你有沒有謝謝管理員伯伯？」威威天真地問。

　　「有。要不是他，我就沒辦法回來煮面給你和彩楓阿姨吃了，所以當然要好好謝謝他。」

　　「那下次我請他吃糖果好了。」威威微笑著說。

　　「乖！」愛築真的好感動，有這麼一個惹人憐愛的兒子，她還能怪趙孟德什麼？

　　「吃面了！吃面了！」下一會兒，彩楓端著香噴噴的晚餐出來。

　　坐在餐桌上，愛築和威威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看起來好棒喔！」

　　「你還說呢，」彩楓笑著盛面。「一盒蛋讓你打破了四個。」

　　「真的嗎？」愛築瞪大眼睛。一定是她剛才跑來跑去的，忘記袋子裡有雞蛋。

　　「我看啊，以後還是別叫你出門了，免得我和威威得報警找人。」彩楓開玩笑地說。

　　「不會啦，多走幾次就熟了。」上餐桌前用冷水洗了下臉，愛築感覺精神多了。她這也才發現自己的模樣簡直像個瘋婆子。

　　難怪剛才去買東西的時候，店員用很奇怪的眼光看她呢。

　　那麼，七樓那個男人應該也看到她一身髒亂吧？不知道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個流浪婦？

　　「我看，乾脆讓你和威威一樣掛著牌子在身上好了。」

　　「不必這麼誇張吧。」愛築邊說邊吃了一口面，然後戲劇性十足地閉上眼睛，那滿意的表情好像她正吃著山珍海味一般。

　　「你才誇張呢，不過就是泡面，有這麼好吃嗎？」彩楓笑著糗她。

　　「阿姨，我真的很喜歡吃泡面喔！」吃得滿嘴麵條的威威在一旁插話。

　　「小孩子不可以常吃泡面。」愛築皺著眉頭瞪他。

　　威威嘟著嘴回她：「我又沒有常吃。」

　　看著他們母子倆，彩楓不禁歎道：「你要是不說，真看不出來你是個四歲小孩的媽。」

　　「阿姨，我已經四歲半了。」威威認真地糾正她。

　　彩楓笑了笑。「好，四歲半就四歲半。」接著她又對愛築說：「你都沒有想啊？」

　　愛築把目光從碗裡移向她，不解地問：「想什麼？」

　　「再婚啊。」

　　「再婚？為什麼要再婚？」愛築繼續低頭吃面。

　　「你總不會想就這樣帶著威威過一輩子吧？」

　　「有何不可？」

　　彩楓搖了搖頭。有時候真不知道愛築在想什麼？「你現在才三十歲不到耶，難道你想這樣過完你的下半輩子？你應該趁現在還年輕貌美，趕快再找個好男人呀！」

　　「那威威怎麼辦？」

　　彩楓受不了似的翻個白眼。「你可以找個能接受威威的男人啊！你想想看，如果有個男人幫你養威威，你是不是不用這麼辛苦了？」

　　發現到威威停下吃面的動作，兩隻大眼睛骨碌碌轉著，專心聽她們的對話，愛築忙向彩楓使眼色。「別再說了，你的面都要變成漿糊了。」

　　但，已來不及了。只聽見威威接口問：「阿姨，為什麼你叫媽媽要找個好男人？」

　　彩楓和愛築對望一眼。「因為啊……」她停了一下說：「因為媽媽每天要忙著工作賺錢讓你上學，如果有一個好男人愛媽媽，又賺錢給媽媽，這樣媽媽就可以不必工作呀！」

　　看威威似懂非懂的表情，愛築忙皺眉暗示彩楓別再說了。

　　然而，威威又接著問：「那媽咪是不是可以每天都在家裡陪我玩？」

　　「對呀！」彩楓就知道威威是懂事的。

　　只見威威點了點頭，又繼續低頭吃面。

　　看見他這種反應，彩楓傻眼了。她用唇語問愛築：他點頭定什麼意思？

　　愛築則回了她一個「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幫威威洗過澡又陪他在床上說了一個故事，等他睡著後，愛築走到客廳。

　　「你的寶貝兒子睡啦？」正看著電視的彩楓轉向她。

　　「嗯。」愛築坐在沙發上吐了一口氣，滿臉疲累。

　　望著她，彩楓認真地說：「一個女人帶孩子是很苦的，你該認真考慮我的建議。」

　　愛築苦笑了笑。「帶個小孩談何容易？」

　　從和趙孟德離婚後，她便忙著學習獨立、學習照顧小孩，每天都搞得天昏地暗，有時候都快忘了自己是誰，哪還有空去認識男人？

　　「你還這麼年輕，人又長得漂亮，身材又維持得好，誰看得出來你是個有小孩的媽？」

　　「你的意思是瞞著對方、不讓對方知道我有一個兒子？」愛築認真地拒絕：「我不能做這種事。」

　　「我沒有要你騙對方，但如果對方不問，你也不用到處宣告天下說你是一個小孩的媽，等到對方喜歡上你之後自然會接受你有小孩的事實。」

　　愛築白了她一眼。「這不就是騙人？」

　　「當然不一樣啊！」彩楓也急了。「你知道什麼叫『善意的謊言』？」

　　「不把有小孩的事實告訴對方叫『善意的謊言』？」愛築實在沒法子接受這樣的建議。

　　威威就是她的一部份，她怎麼可以當作那一部份是不存在的？

　　「不管你怎麼說，總之，我覺得你還是快點找個好男人再嫁，否則等你老了就更不可能了。」

　　「謝謝你的關心。」愛築笑著說：「等我老的時候，我的威威也長大了，那時候我就不用擔心了。」

　　「你想得美！」彩楓潑她冷水地嗤之以鼻。「搞不好那時候威威娶了個惡老婆，把你踢到一邊，看你怎麼辦。」

　　「威威才不會這樣。」愛築替威威辯白。「威威是個心地善良又懂事的小孩，等他長大了，一定也是這樣的。」

　　「他是很懂事沒錯，所以你才該考慮再婚啊。你想想看，如果有個爸爸在身邊陪他一起成長，他的心理是不是會更健全一些？」

　　愛築輕咬著下唇沉思。

　　彩楓說的沒錯，她想過沒有父親在身邊，威威的生命中可能少掉很多東西，那些東西不是她能給的。比如說一些男人才懂的東西。

　　她甚至也擔心威威跟她太親，將來不像個男孩子……

　　「其實，以你的條件，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既愛你又真心疼威威的男人。」彩楓給她信心。

　　愛她又真心疼威威的男人？真會有這樣的人嗎？

　　彩楓又繼續說：「所以啊，你要打開心胸，多注意一下出現在身邊的男人。」

　　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愛築努力想著曾出現在自己身邊過的男人，除了公司裡的同事外再沒有別人了，而且這些臉孔在她腦海中是模糊的、沒一個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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