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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爹親的墳……他竟然卑劣到去動她爹親的墳?!她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無力感深深地紮根在她心上,無法拔除。

  「死人已經死了,我如何下手?」杜仲言只差沒有狂笑出聲。

  白椿槿慘白的臉色讓他痛快不已,這比害死她救活的人與動植物還快樂。

  「你太過分了!」她氣紅了眼,強自鎮定,阻止自己想沖上前去打他的念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你知道我快被你搞瘋了嗎?」

  「你不會瘋。」他肯定的微笑,「因為你太堅強了。」

  「堅強?」白椿槿笑著落淚,「就因為我堅強,所以你這樣折磨我?」

  「你說呢?」杜仲言冷笑,「好好考慮吧,逃家背夫、離棄祖宗,你還有多少罪名得扛?啊……勾結異類、通敵叛國……還有還有……背叛信任你的山精野怪這條罪名如何?」

  白椿槿找不到話回他,只能愣愣的看著他離去,冷風吹來,臉上有大片濕涼的感覺,伸手一摸,才知道原來自己哭了。

  注意到手掌心被折斷的柳枝插傷,手痛,但比不過內心的痛,她蹲下來,掄緊拳,塞進嘴裡咬住,遏止自己哭出聲音。

  不值得……不值得為這種人哭泣……不值得……

  「琴兒,你看,是椿花,你的名字有椿字……琴兒?你怎麼了?」水承瀲捧著大把的椿花現身,見白椿槿蹲在地上顫抖著,將手裡的花一丟,上前去攬住她的肩,將縮成一團的她「展開」。

  「沒……沒……」白椿槿抽噎著,可憐兮兮,梨花帶淚的哭訴:「我的掌心被柳枝刺傷了……好痛……」

  「我看看。」水承瀲拉過她攤開的掌心,皺起眉頭,「你怎麼弄的?都插進掌心流血了……乖,別哭,我替你剔掉那些細刺。」

  白椿槿點點頭,用沒受傷的手拭去眼淚。「我不哭,我不想哭的……」

  「我知道,拔掉再塗藥就好了。」水承瀲細心地挑出柳枝的細刺,用袖子替她擦乾血跡。「下次小心些就好,嗯?」

  「嗯……」白椿槿依戀不舍的看著他,眼底又積滿淚水,「承瀲,對不起……」

  「幹啥說對不起?」他揚眉,拍拍她的頭。「撞到頭了嗎?」

  「沒有……沒有撞到頭,我只是……只是想要說對不起……」白椿槿見水承瀲小心地呵護著她掌心的傷,仔細地以指尖輕觸,替她撫平傷痕,心一酸,眼眶含淚。

  「為啥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對不起我。」他摸不著頭腦的打量白椿槿。

  她不是輕易說抱歉的人,而且她也不會無緣無故說抱歉。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琴兒。」他正色喚道。

  「嗯?」垂下頭拭淚的白椿槿清清喉嚨,回應。

  「你是否有事瞞我?」水承瀲鎖住她的眼,不讓她有機會別開視線。

  「沒有,你怎會如此認為?」她睜大眼說著謊話,澄澈的眸倒映著水承瀲的面容,深深地、癡癡地將他鐫刻在心版。

  「否則你怎會哭成這樣?平時你受比這個更重的傷也不叫一聲,今兒個怎會因此而哭泣?」只要是有關白椿槿的一切,都在水承瀲的腦中儲存著。

  「因為很痛……」手痛、心痛、她全身上下裡裡外外都痛!

  所以她哭泣,因為只有淚才不受她控制,因為只有掉淚才能稍稍解除她的痛苦。

  「水娃琴兒,愛哭鬼。」水承瀲點點她哭紅的鼻尖,嘲笑道。

  「承瀲……」白椿槿像個孩子似的窩進他懷裡,喚著他的名,嚎啕大哭,「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都是我的關係……」

  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招來杜仲言,他們根本不會有這種危險!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話也不懂?」

  「承瀲,我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到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也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水承瀲聞言,禁不住內心的狂喜而咧開嘴笑著,攬腰抱起她,開心的轉圈,腳邊掉落的椿花因風高揚又落下,散開的花瓣形成花雨落在他們頭上,掩住了白椿槿哭花的容顏和水承瀲狂喜的笑容。

  歌聲輕回山林間,聲調喜中帶悲——

  「燭影搖紅,向夜闌,乍酒醒、心情懶。尊前誰為唱陽關,離恨天涯遠。無奈雲沉雨散,憑闌杆、東風淚眼。海棠開後,燕子來時,黃昏庭院……」

  「這是什麼歌?」

  「宋朝人王詵的『憶故人』。」

  「以後別唱,我不喜歡。」水承瀲不喜歡她唱的這首歌,感覺懷裡的她快要隨著歌聲消失似的。

  「嗯,我以後不唱。」也沒有機會唱了……

  「嗯。」水承瀲抱緊她,深怕她真在自己懷裡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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