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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不……不!」白椿槿全身發抖,緊捉著水承瀲不放,在他懷裡拼命搖頭,「不要……不要傷害他們……不要!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無法……無法愛他……我……我……」

  「琴兒,琴兒,你怎麼了?別……別哭啊……是誰惹你哭?我替你教訓那個人,別……別哭……唉……你的眼淚一直冒、一直冒,好多水喔……」水承瀲只覺白椿槿很愛哭泣,總是弄得他滿身的水,分明她是人類,一身幹乾爽爽的不好嗎?

  「承瀲,我好怕……」好怕杜仲言會像殺了那些她曾救回的動物和人一般的殺掉水承瀲。白椿槿抱著他,因憶起杜仲言的行徑而不停的發抖。

  「怕啥?」他水承瀲天不怕、地不怕,現在才發現原來他最怕白椿槿,她哭得他的心都亂成一團。

  「我怕有一天我會離開這兒……」她愁眉深鎖。

  她找到了她的歸屬地,杜仲言卻不肯放過她,假如她的存在危害了她所重視的人們,那麼她也只能孤身一人離開,遠離水承瀲、遠離茜草和枸杞,方能保護他們無虞地在這兒繼續生活下去。

  她本來就是一個闖入者,不是這兒的人,哪管她的心已遺落在此……

  「不會的,你該留在這兒,和我在一起,直到你生命的盡頭為止。」水承瀲知曉人類的生命有限,對他而言,能占住白椿槿每天每刻,讓她眼裡、心裡只有他才最為重要。

  為此,他可以放下自己厭惡人類的心性,與她在一起。然而他發現白椿槿說出這話時,他想的竟然是如何延長她的性命…

  人類與他不同,他們的生命有極限,不似他,時間對他不過是日升月落的差別罷了,可琴兒……琴兒是人類……

  水承瀲的臉色隨著內心所思所想蒙上一層陰影。

  若是有一天,琴兒老死,那他之後的日子……如何過?如何過?

  感受到頰上溫暖的碰觸,他斂睫低望白椿槿水波蕩漾的秋眸,心一晃,俯首吻去她失去血色的唇瓣。

  「別哭,別難過,咱們一定能想到法子的……」水承瀲這話是在安慰白椿槿,也是在安撫自己波瀾洶湧的心。

  「嗯。」是嗎?是嗎?除卻她離開或死去之外,白椿槿想不出其他法子來解除杜仲言對她的執著。

  尚不知兩人擔心的事完全二致。

  「咦?」水承瀲伸手捉了股風,細搓慢揉的,俊顏有著深思的表情。

  「怎麼了?」白椿槿見他神色有異,遂開口問道。

  「也該是時候了,這只人類坐太久了。」水承瀲揚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殘酷的弧度。

  不過,那不幹他的事,他只在乎他的琴兒是否能和他在一起永生永世,其餘的他不願多管。

  「承瀲?」白椿槿皺眉,她聽不懂他話裡的深意,有時候她會覺得水承瀲、茜草與枸杞總能比她先察覺一些事情的變化,總是在刹那間便能覺曉,可她——

  或許是身為人類的關係,總是後知後覺,總是在水承瀲拉著她走離時,才發現不尋常之處。

  這是她與他們之間天生的差異,她明白,只是仍忍不住責怪自己的礙手礙腳。

  「氣浮動了許久,跟著,人變了、妖變了、天下也變了,但不久後,一切將會有一個結局,另一個新的開始將會穩定一切,雖不知能持續多久,好歹也算是平安。」水承瀲愛憐地望著白椿槿氣餒的容顏,拇指撫弄著指下軟嫩的肌膚。

  「氣……指的是什麼?」白椿槿時常在他們的口中聽到「氣變了」,卻不知他們指的氣是什麼?

  「天地凝結的氣。我們靠這股氣過活,氣正則正、氣邪亦邪,氣的瞬時變動在在影響著我們,當然,人類也是,只不過人類受到的影響比我們小很多很多。」

  水承瀲眯起妖眸,手指纏上她的髮絲把玩著。「因為人類比我們遲鈍很多很多。」

  「你在笑我遲鈍!」白椿槿不知道水承瀲何時學會調侃她。

  「人類本來就遲鈍,可是他們比我們聰明百倍。」水承瀲說這話時是笑著的,但眸裡閃過的恨意卻是如此的顯著。

  那恨意像把利刃,狠狠地插進白椿槿的心窩,帶來火燒般的灼痛。

  「承瀲,你討厭人類嗎?」她小聲的問出這昭然若揭的事實。

  「討厭?」水承瀲冷笑,「我恨他們,但你例外。」

  白椿槿是他今生今世唯一不討厭、還喜歡過頭的人類。不知人類怎麼形容這種喜歡過頭的感覺?

  說不開心絕對是唬人的。白椿槿粲然一笑,偎著他,想著水承瀲過往是否受過人類的欺負才會如此憎惡人類?但她不敢問出口,寧願他獨自默默舔著傷口,也不願他說出口再次受創。

  「你想聽嗎?」水承瀲不怎麼願意說,但聽見白椿槿問出口,以為她有意願知曉。

  「不,別說,我不想知道。」白椿槿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傾吐過往的傷處,她不認為說出口能改變過往的事實,只是讓當事人徒增悲傷罷了。

  「呵呵呵……」水承瀲朗笑,抱緊白椿槿,享受她帶來的溫馨,感覺就算不說出口,白椿槿也能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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