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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這也是香爐啊!真奇特。」林捕頭拿在手上東看西看、上瞧下瞧。

  「那是本大爺的身體,不要用你的髒手碰!」狻猊才不要自己被人這樣拿,立刻發出抗議聲。

  「這是我們家的香爐嗎?」單夫人對它一點記憶也沒有。

  單燏見狻猊在林捕頭身邊大吼大叫,一副怒髮衝冠的模樣;一時心急,也不知教什麼意念給把持,她彎身拾起個香爐就往林捕頭砸過去。

  「叩」的一聲,緊接著是「砰」的一聲,林捕頭被砸個正著,兩眼一翻,身子往後一倒。

  「啊!」單紅的尖叫未竭,立刻教蒼挹玦一個點穴給弄暈過去。

  「老天爺!」單夫人低叫一聲,連忙查看林捕頭的情況。

  爾後,她一愣,盯著香爐自己飄起,緩緩地栘向一旁,也虧得她沒被這光怪陸離的景象給嚇暈。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單夫人顫抖著手指湊到林捕頭鼻下,未料抖得太厲害而無法覺察林捕頭微弱的鼻息,誤以為女兒砸死人,急忙交代——

  「燏兒,快,快收拾細軟,離開這兒!林捕頭死了!」

  一顆又一顆鬥大的雨珠砸向地面,急雨驟下,氣開始逆行。

  命運的手無情撥弄,一場亡命之旅於焉開展。

  第七章

  雨絲綿密,宛如瑩亮透美的晶簾,碰撞出曼妙的樂曲。

  城郊一處別苑獨矗,在似紗的雨幕中若隱若現,一名身著蓑衣、頭戴斗笠、掮著個布袋的男子緩緩出現在路的盡頭,走向那座獨立的苑。

  苑裡窗明几淨,幾上只有一個造型古樸的香爐,從香爐升起嫋嫋薰香,白色的煙霧全被一張嘴吞進口裡,當成食物吃掉。

  那是一名約莫十歲的小男孩,有著奇異的金眸和張狂的金髮,它吃了兩口煙後,垂下嘴角,殃殃不樂的轉頭看著坐靠在床楊上的少女。它跳下椅子,往床畔窩去,小小的手握住少女交握于腿上的手,搖了搖。

  「喂,小燏,小燏,你說句話嘛,不要下說話……你都三天不吃不喝又下說話了……嗚嗚……」狻猊邊搖單燏的手邊說話,撒了三天的嬌也得下到一點回應。

  「叩、叩、叩!」門被敲了三下,狻猊一聽,馬上跑過去開門,門一開,外頭的雨被站在門外的男子給帶進來,潑灑在滿是薰香的室內。

  「哇哇!」狻猊往後跳了好幾步,抖掉下小心沾上身的雨珠,離得那人老遠。「阿蒼,外頭雨忒大,別帶進來啊!」

  蒼挹玦脫下蓑衣,摘下斗笠,將之掛在門外,然後把布袋提上長椅,從中拿出用油紙包著的衣物。

  「小猊,幫幫忙把衣服弄乾。」蒼挹玦見衣物有沾濕的地方,連忙叫道。

  「喔。」狻猊聽話的對著他拿出的衣物吹氣,教雨給淋濕的衣裳立即乾爽如新。「外頭情況如何?」

  「風聲鶴戾。」四個字道盡他們目前的處境之艱難。

  他捧著衣物進入內室,坐上床沿,看著床上面無表情、眼神呆滯的單燏,「單姑娘,今兒個蒼某進城去,聽到一個好消息。」

  單燏沒有反應,狻猊也掀簾進來,窩在兩人中間的空位,替單燏問了:「什麼好消息?』

  「林捕頭還活著,沒有死。」蒼挹玦話一出口,單燏呆凝的眼眸閃閃發亮,蒼挹玦見狀,抬手拂去她的鬢髮,繼續說道:「那時他尚有鼻息,是單夫人太緊張,以為他死了,才會叫你逃走的。」

  雖是叫她逃,單燏卻杵在那兒動也下動,狻猊都拉掉她的袖子了,她也不動如山,害得原本置身事外的自己只得在單夫人的哭求之下扛起她,使出輕功翻牆逃來單家在城郊的別苑。

  這別苑鮮少人至,連打掃的人都是半年才來一次,是絕佳的避難之所。

  事後他問自己為何會出手相救?明明就下幹他的事,他卻自己瞠進這渾水中;明明對女子的眼淚毫無感覺,卻屈于單夫人的哭求,而背負起這個天大的責任。

  幾番自問,全無答案,蒼挹玦原想一走了之,可是瞧見單燏的模樣,他腳底彷若生根,怎麼也走不了。

  「你沒有殺人。」蒼挹玦握住她冰冷沒有停止過顫抖的手,對上她的眼,堅定且柔和的說:「你沒有殺人。」

  「小燏,阿蒼不會說謊騙你的,他說你沒有殺人,就真的沒有殺人,你說說話呀!說說話好不?不要這樣嚇我好下?」狻猊癟著嘴,眼布紅絲,音若哭泣。

  單矯失焦的視線在他們兩人的引領企盼之下,終是逐次凝聚,染上薄霧,原本蒼白的面容添上驚恐。

  「我……」她盯著蒼挹玦,顫抖著唇,哽咽沙啞的逸出聲音,「我……我……真的……林捕頭……林捕頭他……他……」

  「他沒死,甚至還很莫名其妙你為何要拿香爐砸他?我有悄悄地前去探望,聽見他同知府大人這樣說。」蒼挹玦感覺到單燏的手反握住他的,欣慰地揚起唇角。

  「林捕頭……還活著?」單燏惶然驚懼的腦子開始塞進這個訊息,仿若春雨滋潤大地般的冒出一株又一株的新芽,取代她先前完全停滯思考的空白。

  「是的,他還活著,你沒有殺人。」蒼挹玦一再強調,希冀單燏聽進耳裡,別再似過去三天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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