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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除卻家人之仇,她也為了延續自己的性命而戰。

  難怪她對他輕賤生命的舉止言語會憤怒成那樣。風曜不知道眠羽他們是那麼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三十年的壽命讓他們拚命的找尋能延續生命的方子,而他這擁有百歲生命的人卻如此不懂得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小眠,沒有了翅膀的天使就不叫天使了,我需要你。」風曜低啞訴著。

  幾乎讓霍洛維茲奪去性命的眠羽被史克維茲博士以冰凍的方式如同心宇一般凍結生命,便和揚雨致力研究處方箋,風曜傾全力提供他們所需的研究器材及助手,終於在三天前,史克維茲博士為眠羽動了手術。

  現在只能聽天由命,因眠羽是頭一個動手術的人,事關這處方箋是否真能救他們遠離那個詛咒般的「三十歲災劫」的重大責任,但風曜只在乎眠羽是不是能醒過來,其他的,不是他需要煩惱的範圍。

  他事後得知龍易是竊聽眠羽的電子傳訊,進而通風報訊害得眠羽落到這般下場的始作俑者,但他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只將龍易交給安琪和同樣知內情的龍行。

  龍易口口聲聲說他最愛他,事實上龍易根本不懂得愛是什麼。他以愛為名,將所有愛自己的人用一道深淵隔絕,然後將他所以為的「愛」強加在他身上,發現他壓根不會接受後,由「愛」生「恨」,變相的扭曲自己,也扭曲所有的人。

  他無法恨這樣的龍易,因為他本身的存在已是一個悲劇,他恨不恨都無所謂,只要能救活眠羽,要他怎麼做都可以。龍易在風曜眼中並不重要。

  但是風曜曾經問過安琪,守著這樣的龍易值得嗎?

   安琪的回答讓風曜對她為之改觀。「『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對愛你的人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而我所想要的,不過就是跨越那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去溫暖阿易的心,即使我就此萬劫不復。風曜,你和江眠羽不也是跨越了彼此心中那道無法超越的溝渠而找到彼此嗎?我和龍易沒有你和江眠羽那麼幸運,龍易的錯誤認知導致他今天的模樣,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要龍易,即使現在他以為你死了而精神失常,我還是愛他。我不求什麼,只求有一天他能回過頭來看看我,知道我在他身邊就好。我為之前傷了你的事情道歉,也為了龍易這三年來瘋狂的舉止向你道歉,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是啊,他何其有幸能遇到眠羽,又何其有幸能與她相識相戀,可又是何其的不幸教他現在只能看著她冰冷的身子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三天了,風曜滿懷企盼的等了三天,眠羽還是一點蘇醒的跡象也沒有。

  風曜累了,好累好累,他疲累的露出個笑容,「小眠,我會等你,一直一直等你……哪有保鏢要雇主等的?你是世上最大牌的保鏢,我這小小的雇主只求你能一輩子待在我身邊,這是不是奢望?是不是」

  抑不住胸腔間滿溢的苦澀,風曜心痛的只能喘氣,連日來身心的交互磨難,已讓他無力再做掙扎。

  小眠,我珍愛的天使之翼,失了你這雙羽翼,教我如何飛翔?教我如何馳騁天際?失了你火般的溫暖,我這光芒便只餘下冷冽,照亮不了任何人……

  教絕望侵蝕的風曜像脫了殼的金蟬呆在原處,任魂魄亂飄。

  不知過了多久,眠羽失了生機的身子起了變化,綿密如扇的金色睫羽仿若蝶翼展翅般的輕顫著,恍如藍天又似蒙上一層冰霧般的冰藍水晶隨著眼睫的顫動而綻現。

  眠羽的意識一直陷在黑暗中無法逃脫,直到有道光芒刺眼地點亮她的世界,她才有機會逃開被黑暗吞沒的命運重同光明。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發現自己的身體重得她用盡吃奶的氣力也只能控制指尖的動作,怎麼了……她……她跟霍洛維茲打鬥卻因有人出賣她而連連敗退,但她最後還是如願以償,她拿到了鏈墜,切斷了那段未曾過去的過去。

  現在,她可以和風曜在一起創造未來,對,就是這樣……

  眠羽遲緩的記憶起所有的事情,勉力動著自己僵如石的頸項,想找尋烙在心版上無法去除的那個人,見著就在自己身邊的他,她硬是擠出的笑容掛在臉上,不知要逸去還是繼續笑下去,因為她發現風曜的眼神是空的、呆的。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風曜怎麼呆成那樣?

  眠羽想出聲,卻苦於自己渾身沒力,發不了聲,而風曜要是再不回過神來,依她的情況根本無法喚醒風曜。

  咦?眠羽這才察覺自己身處在保溫箱中,由高纖玻璃製成的保溫箱雖然堅固但並無良好的隔音,她艱難萬分的移動手指撞擊保溫箱,微小的撞擊聲一如風曜心中僅存的希望。

  眠羽沒有引回風曜出走的心神,她不放棄的再敲,拚命敲,死命敲,就在她連未來要用的氣力都「借」光時,風曜呆凝的眼神明顯一震,察覺到他變化的眠羽慶倖的眨眨累死的眼,還好風曜沒有呆到讓她有想要跳樓的衝動。

  游走在不知名境地的風曜朦朦朧朧間似乎聽到有人在敲東西的聲音,那聲音又輕又細,照理來說,他是不會聽見才對,可他聽到了,而且還愈來愈清楚,他出走的心緒漸漸凝聚,在完全回神的那一刻,他見到的是眠羽那雙澄澈的冰藍瞳眸,他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再揉揉眼,然後不相信的捏捏自己的臉,臉頰傳來的痛感證明他不是發呆發到睜著眼睛做夢。

  「小眠?」他小心翼翼地喚著,深怕自己真是睜著眼睛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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