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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噗的一聲,亞瑟被入口的咖啡嗆到,引起一陣劇咳,他接過水泱奇遞上的紙巾,咳到一個段落才說:「你一定是故意的!」

  「如此震撼的消息,當然得配合某些因素才顯得夠震撼啊!」水泱奇雖是笑著,但眼眸深處滿是沉黑的失落。

  「那也不必挑這種時候嗆死人啊!」亞瑟橫他一眼,正容,「你剛說被雷打到是講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否則我手上的傷口怎麼來的?」水泱奇說著,還刻意晃晃兩手,要亞瑟正視「證據」。

  「那是哪種雷?」亞瑟不是不相信「證據」,而是質疑水泱奇如此不安的原由。

  「你說呢?」水泱奇的笑臉快掛不住了。

  在紐約沒什麼朋友的他,平常將心緒隱藏得極為辛苦,即使有辛濟清、水傾染他們在,可平常各自忙於工作,也都各有家庭,他亦不便打擾。

  「哦,原來你被月老的紅線給勾到啦!」亞瑟噴笑出聲,掄拳傾身打了下水泱奇的肩,「對方是誰啊?」

  「你是外國人,能不能用西方常用的比喻?」水泱奇笑容逸去,緊繃的神色回異,「像被愛神的箭射到之類的……」

  「少扯開話題,對方到底是誰?」亞瑟揮揮手,要水泱奇別裝了。

  「我鄰居。」水泱奇頹然的說,「她很彆扭又常常口是心非,而且自我防衛心很重……唉……」

  一旁的亞瑟早不給面子的狂笑出聲,水泱奇見狀狠狠賞他一拳,「你笑什麼!」

  「連你也終於被雷打到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哈哈哈……」亞瑟此刻是以友人的身分嘲笑水泱奇。

  「你怎麼說的我好象罪有應得,活該得到報應一樣。」水泱奇皺起眉頭,很想打掉亞瑟的笑臉。「你是來紐約做什麼?專程來嘲笑我的嗎?」

  「不是,我休年假,蘇在紐約做事,所以我來找她。」說起未婚妻蘇,亞瑟的臉上出現萬丈光芒。

  「休幾天?」

  「一個月。」

  「靖江怎麼那麼好心放你這麼長的年假?就算靖江肯,韓變態肯嗎?」水泱奇口中的韓變態便是陷害他來收爛攤子的上司韓行睿。

  「先別談這個,你鄰居怎樣?」亞瑟被水泱奇帶開的注意力再次轉回。

  「你怎麼還記得啊!」水泱奇的用心白費了。

  「做助理最重要的是記憶力,否則我怎可能在Lance手下存活那麼多年?」Lance即是封靖江,水泱奇表妹辛芥藍的男友,亞瑟的上司。「你就說吧,我會好好傾聽的。」

  「不好吧,我們又沒熟到那個地步。」水泱奇目光遊移,有奪門而出的衝動。

  「至少我可以提供我的經驗給你。」亞瑟一副「我就是答案」的模樣。

  「你別害我就好了,還提經驗?」水泱奇深知亞瑟與自己是同一類人。

  愈是少言、愈是鮮少表露情緒的人,愈是深沉,當然也有例外,然而水泱奇與亞瑟都屬於心比海沉的那型。

  即便如此,水泱奇仍需要亞瑟的建議,是以他深吸口氣,全盤托出。

  晚上十二點,方與日本方面開完會的水泱奇步出辦公大樓,此處商業大樓仍有不少是燈火通明的,涼風息息,這樣的紐約與白日大不相同,自有另一番風情。

  喇叭聲打斷水泱奇的冥想,他往聲源看去,只見朵娃的車子緩駛到他身邊。

  「你怎麼會來?」水泱奇彎身同車內的朵娃說話。

  朵娃沉默半晌,才道:「我順路。」

  短短一句話,道出朵娃今日理出的結論。

  「朵娃,你何時才能坦率的面對我呢?」水泱奇适才與日本人周旋,耗盡不少精力,面對朵娃,他懷疑自己還能攻堅多少次才會懂得放棄。

  「我的個性就是如此。」朵娃看著水泱奇,手心冒汗,緊張萬分。

  然而愈是緊張,她的表情愈冷淡,出口的話語愈是簡潔。

  水泱奇微微一笑,歎息:「我該明白的。」

  誠如亞瑟說的,愛她不是光寵她,而是得讓她與他一同成長。可朵娃願意嗎?她肯定出來嗎?

  他只忙著寵朵娃,忘了自己生長的環境不是現在的朵娃能承受與適應,即使有情,仍是不夠的,他不能愛她反而害她,即使察覺自己的心意,他能讓朵娃一道捲進來嗎?

  朵娃一楞,聽出水泱奇語問的疏離,低下頭,掩去自己的難過。

  水泱奇的情緒展現向來不很明顯,他只是在適當的場合適當的表現他想讓人看見的部分,他常常笑,但他的笑容絕對是真的,差別在於笑容裡所隱含的意義。

  她懷疑自己曾真正認識他,可他願意帶她去看他的親友們,那時,她能感受到水泱奇的真心,然而她卻只顧著捍衛自己失守的領上,忘卻水泱奇付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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