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莫辰 > 陌生丈夫 | 上頁 下頁 |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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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浩白拉起宋湘靈戴著白手套的手,套上他們杜家的傳家鑽戒,又替她掛上配套的鑽石項鍊。 宋湘靈抬起頭,偷瞧了杜浩白一眼,見他也正微眯著眼,以一種極為厭惡的眼光斜睨著她,宋湘靈立即低下頭,一顆心頓時揪成一團。 杜浩白原本還期待著女大十八變的名言能印證在宋湘靈身上,沒想到她卻是個失敗的例子,還糟蹋了他最喜歡的名字——湘靈。 簡單的儀式結束後,宋天霖執起女兒宋湘靈的手,將她交到杜浩白的手中。他蒼白的病容就快承受不住時間的煎熬,他虛弱的說:「浩白,我將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你了,我祝福你們永浴愛河、白頭偕老。」 「湘靈,從今以後,你就是杜家的媳婦了,浩白的母親在美國趕不回來,她要我代為祝福。」杜君懷道。 這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婚禮,除了親人,沒有賓客、沒有婚紗、沒有歡樂,自然也就少了婚禮上應該有的歡喜氣氛,空氣中流轉的,是一縷悠悠的惆悵與哀傷。 明明已經深秋了,室外卻還雷聲大作、陰雨綿綿。屋簷滴下的雨滴,如譜著旋律般!滴滴答答作響,這是宋湘靈平時最愛聽的自然樂曲,現在,卻如鬼哭、如神號,難道,連天地都不願替他們作證? 隨著宋天霖進房休息,一場婚禮終告尾聲,宋湘靈也迅速奔回房間。 她背靠著房門,淚水氾濫而下,為父親、為自己,更為杜浩白眼中的厭惡。她終於瞭解杜伯伯的話了,浩白哥哥根本不喜歡她,甚至是厭惡她。 她用手背拭去了淚水,模糊的雙眼拉向了焦距,她看見前面梳粧檯中的自己,被自己活生生的嚇了一跳。 她歇斯底里般地扯下頭上的大紅花,用力擦去血盆大口,抹去兩片大肥紅,柔掉兩圈粗黑眼線,再脫去一身滑稽的紅粉衣裳,奮力地往地上一丟,仿佛想借此丟去杜浩白眼中的厭惡。 她輕輕的拿下手指上的鑽戒及頸上的項鍊,緊緊握在手中,冰涼的感覺頓時從手心直透心房。 她不該讓母親在她身上任意而為,她從小就不曾好好幫她打扮過!更不曾將心思花在她身上。 當她跟母親說,她想留長髮,母親便回她:「麻煩死了!」 當她跟母親說,她想穿裙子,母親也會對她說:「買長褲,以後弟弟才可以穿。」 她的衣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懂得比較後,她寧可穿學校制服,也不願穿母親買的衣服。 而她萬萬沒想到,在今天這個屬於她的特別日子裡,母親竟還這樣對她,她哭得更凶了。 婚禮後一個星期,宋天霖走了。杜君懷處理了宋天霖所有的後事。 就在杜君懷要接宋湘靈他們母子三人到杜氏山莊的前一天,杜浩白提前造訪了宋家。 「浩白,不是明天才過來接我們嗎?怎麼今天就來了?」曾秀卿看著眼前這個金龜婿,笑得合不攏嘴。 「宋嬸嬸,我不是來接你們的,我今天是特地來找你的。」杜浩白對她禮貌性的一笑。 「找我什麼事?都自己人了,不要這麼客氣,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曾秀娜示意他坐下。 「那我就直說了。宋嬸嬸,我在美國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她的條件皆在湘靈之上,所以,我根本不想跟湘靈結婚。那天的婚禮是表演給宋叔叔看的,沖喜那套,我只當它是扮家家酒,我想煩請你將這些話轉告給湘靈,並告訴她,我與她真的無緣,若她執意嫁入杜家,也不會有幸福可言的。」杜浩白的口氣極其禮貌,但一字一句卻利如刀鋒。 曾秀卿聽得瞠目結舌,臉上的笑容漸漸凝結,她愣了一下說:「那也只是女朋友,你跟湘靈可是已經結了婚的,你想當兒戲也沒辦法。」 「所以,我才想要跟宋嬸嬸談個交易。」杜浩白眼神似笑非笑,嘴角掛著一抹自信。 「什麼交易?」 曾秀卿凝神想聽個仔細。她可不管湘靈幸不幸福,她只在意能不能母憑女貴,有好日子過。 「我會給你們一筆錢,但你們得答應永不入杜家大門,不然五年後婚約到期,我一樣會跟湘靈離婚。到時候,你可是什麼都沒有!」杜浩白之所以會有自信,全賴曾秀卿貪婪的本性。 「你打算給多少?」 「五百萬。」 「五百萬!好吧。」 這個數字,讓曾秀卿滿意得連考慮都不用考慮。 杜浩白拿出支票簿,當場開了張五百萬元的支票交給曾秀卿,同時說道:「宋嬸嬸,謝謝你這麼明理。同時,我希望我們從此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也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告辭了。」 杜浩白嘴角掛著一抹達到目的的微笑離開宋家,為他所想要的結局畫下完美的句點。 宋湘靈躲在庭院裡,聽到了所有的對談。她剛從外面回來,看到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跑車,她就猜到是杜浩白。 她本想直接推門而入,大方的叫他一聲:浩白哥哥,卻被杜浩白的話嚇得停在門口,只好從窗戶偷聽著他跟母親的談話。 他十三歲那年大病初愈,杜伯伯便將他送去了美國,結婚當天,她又只偷看了他一眼!今天,她總算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了。 已十多年沒見,杜浩白的容貌比她記憶中的更俊美,舉手投足間那股帥氣有增無減,然而,他對她的厭惡也是有增無減。她記得小時候,他總是不喜歡跟她一起玩,不喜歡她跟著他。 他在她心中總是那麼高高在上,她總得抬頭望著他,她已分不清楚那是身材上的差距,還是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他,不知那種感覺是否就是愛?她終日期待著成為他的新娘,是否從小她就已認定了這樁婚姻?所以她認真的讀書,希望能配得上他,拉近兩人思想上的距離。如今他的一番話,顯然說明是她高攀了! 她拭去不知何時淌下的淚水,推門而入,直奔房間,讓多年的夢想,伴隨著淚水,無止境的埋入厚重的棉被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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