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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夏茵急切問他:「你怎麼回事?幹麼跟王天佑亂說?」

  薛守栩勾起唇角,笑得賊兮兮。「有沒有一種一吐怨氣的感覺?」

  「什麼一吐怨氣的感覺?王天佑很神經的,你就要開展了,不怕他中傷你什麼的?」

  他看著她擔心的眼睛。「怕什麼?」

  「別開玩笑了,他有錢有勢又會運用媒體,我怕你會身敗名裂,我們要不要去跟他道歉?」

  「道歉?」他哼一聲。「道什麼歉?我沒罵他沒打他,道歉才奇怪,不對,你才奇怪,幹麼這樣怕他?」

  「我不怕他,事實上,我討厭他,可是我擔心他對你使手段。」

  他愣了,夏茵的無私,這秒鐘讓他撅住,說不出話。

  她為了他,寧願去跟那個她討厭的王天佑道歉?

  夏茵不是沒有自尊的人,即便她願意選擇忍辱負重,但頂多只是保持沉默,要她主動去道歉,是一種摧毀她自尊的行為,這當下,她這樣說,薛守栩感動到起了雞皮疙瘩。

  他靠往牆上,不禁放柔目光,溫柔地看著她。「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

  「怎麼能不擔心?」她還是很緊張,一下抿唇一下皺眉的,焦急的心情一覽無遺。

  他拉住她手腕,熱熱大掌傳來力量,夏茵震住,恍然抬頭看他,見到一雙沉靜眼眸,氣定神閑地,透著光。

  「真的別擔心。」嗓音沉靜且鎮定。

  飯店黃光下,他那帶著燈影的微笑,引起夏茵一陣心悸,她還想說些什麼,卻在這一秒變得不重要,她怔怔看了他一會兒,又低下頭,不說了。

  她覺得自己變得很好說話,他三兩句,就讓她沒辦法再說。

  不應該這樣的,她應該要更堅持,可是這刹那什麼都軟綿綿,她覺得臉頰燥熱,因為他溫柔目光,因為他暖暖笑容。

  「看。」他掏出胸前的海綿寶寶筆,低了身,將筆湊到她垂著的臉前,大手晃了晃,海綿寶寶搖了搖黃色身體,左晃右動。

  她揚起臉,微蹙著眉。「有什麼好看?」

  「看海綿寶寶搖屁股啊!」

  「海綿寶寶沒有屁股。」

  他哇一聲,哈哈笑。「誰說的?你看,他有穿褲子,當然有屁股。」

  薛守栩指著海綿寶寶,又搞笑地搖了搖,還很配合地哼起海綿寶寶主題曲:「是誰住在深海的大鳳梨裡?海綿寶寶!」

  他喊海綿寶寶時,低沉的嗓故意揚高,模仿小孩子尖叫,夏茵眨眨眼睛,忍不住笑了,而且喔,還笑得很樂,笑得亂七八糟,哈哈大笑。

  薛守栩不唱了,定定看著她笑,看她唇角揚起的弧度,也牽起他的快樂。

  她多適合笑啊?薛守栩這樣想。

  然而看著她,他卻發現自己心跳快起來,喉嚨乾渴,靈魂在鼓噪,心頭好像有把火。

  那把火,很溫,也烈。

  火燒著他心口,他一陣迷惑,心跳瘋狂,夏茵笑著的眼睛讓他想到美麗星星,她特有的氣質像汽油,催生心口的火,火花更跳。

  她像美麗孤挺花,紅耀亮眼,卻總低垂頭,心事只對地傾訴。

  可下一秒,這朵孤挺花主動開了口,說了一點點心裡的話——

  「我跟王天佑,一點關係也沒有。」夏茵止住笑,轉過臉凝視走道對面的木色牆面。「他約我,我一次也沒去,送我東西都是他的謊言,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要我不好過,所以我不要解釋,不要那麼弱,我要挺著,當作沒這回事,顯得他很無聊。」

  這是她的內心轉折,其實不只是因為解釋沒人聽,也不是因為不在乎流言蜚語,更不光是為了保全工作上的人脈……而是因為,她不示弱。

  薛守栩震驚著,夏茵,出乎他意料的——倔。

  她有自己一派哲學,在她世界裡,有自己對待別人的方式,都有理由,不情緒化,原來啊,是這樣想的,才這麼堅持。

  他感覺自己喉嚨幹著,說不出話來。

  面對這樣的她,薛守栩不自在了,他該安慰該贊同該若無其事都拿不准,他無聲歎息,沒有道理啊……他不像自己了。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他吐出這句話,是琢磨很久才想到的。

  夏茵不解地看向他。

  「你不說,我哪會知道?我又沒有神通,不然我還怪你呢,像上次那樣,我不懂為什麼你不跟她們解釋清楚?原來你自己已經想得透徹,有骨氣,下次讓我學一下,遇到討厭的人我要漠視他們。」

  「你有討厭的人?」她很好奇,他這種個性,怎會有人不喜歡?自然,怎會有人惹他討厭?

  「當然,像上次那兩個名媛,還有今天的王天佑,都在我討厭的名單裡。」

  她開懷笑了。「都跟我有關。」

  「因為我認識你九年了嘛,」薛守栩有感而發道:「九年耶!緣分真奇妙,我很鐵齒的,可是現在我相信緣分。」

  她不說話,因為他的話,開始想起重逢後的點滴。

  夏茵發現自己變了,她的生活,因為薛守栩變得很光明。

  她常常心情很好,做什麼都有精神,面對工作挑戰變得有信心,什麼都不怕,好像啊,有個大後盾,無論什麼都影響不了她。

  很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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