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夢南迪 > 花樣捕快 | 上頁 下頁
十三


  這小野貓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在城外稱她一聲陸大人,她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回城人多了倒是客氣起來了,「陸爺。」入鄉隨俗,那他也稱她一聲陸爺好了。

  「房子給你找好了,月租十五兩,在東街。地處市中,但是不臨街,清靜不吵,六進的宅子。」

  「陸爺費心了,這才一天就來消息了,齊某替我家公子謝過陸爺。」

  「客氣、客氣。」想著讓黃家小子早點賺銀子,她肯定是要上心的,哈哈哈。

  「齊管家若是有空,我就帶你去找房東簽契約,明天開始我就值夜班,白天要回家睡覺的。」

  「行,我這就隨你去。」齊袁林爽快的答道。

  兩人一路向著繡莊走去。路上,齊袁林暗忖,捕快這活是保一方百姓平安的,白天夜裡都得有人,這是個辛苦活,這小丫頭能受得住也是個厲害的主。

  「齊管家,收茶的生意做得怎麼樣了?」陸知遙試探的問道。這齊管家給她的印象挺好的,看著也像個實在人,讓實在人吃虧,她總有些於心不忍。

  「都打聽好了,來隨州收茶得找陸家,等搬進新宅子,我就親自去一趟陸家的商鋪。」來隨州做生意是幌子,釣慶國公這條大魚才是真的,還好,隨州茶葉買賣的行情他心裡有數,也不怕陸知遙問。

  「嗯嗯,你初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找我。」陸知遙,你嘴怎麼這麼快,你能幫上什麼,你又不是做生意的,捕快也管不到人家生意場上的事兒啊!說完了,陸知遙有些後悔了,她這熱心腸的毛病實在得改改。

  「多謝陸爺照顧。」放心,小丫頭,等再過些日子和你混熟了,有的是事兒要請你幫忙呢。齊袁林面不改色的說道。

  「對了,那小男孩不妨今日就讓他過來吧,打掃新院子也需要人手。」

  這話算是說到陸知遙心坎兒裡去了,「行、行,簽完契約我就去找人。」

  「我和陸爺一起去,也熟悉、熟悉隨州城。」多說話早混熟,齊袁林一點也不介意和陸知遙跑這一趟。

  繡莊老闆見了他們來,興高采烈的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契約,陸知遙是官家人,為人靠譜。見了齊袁林,繡莊老闆也沒多問什麼,齊袁林簽字畫押,一下子付了三個月的租金,繡莊老闆收了錢,樂呵呵的將兩人送出門。

  黃家住得偏僻,從鬧市過去要走上一大段路,陸知遙早就習慣了走路,不當回事兒,齊袁林也對京師之外老百姓的日子好奇,多走幾步路而已,他也承得住。

  「老闆,糕點幫我包一份。」半路上,齊袁林看見路旁小攤,掏出碎銀子遞了過去。

  「齊管家這是……」

  「送給黃奶奶的。」齊袁林提著糕點回道。

  「齊管家有心了。」這人挺不錯的,不計較黃家小孩偷他銀子的事兒雇用他不說,還記得黃奶奶,真是個好人。

  齊袁林這個舉動深得陸知遙的心,看向齊袁林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躲在暗中的阿三接連搖頭,「二哥,你說這女捕快,是不是被咱主子給騙了?」

  「那自是當然,主子演技好,演紈絝像紈絝,演管家像管家,這女捕快都快給主子豎大拇指了。」阿二接話道。

  「可憐了大哥在客棧扮嬌弱公子,還是跟在主子身邊有趣。」

  聽了阿二的話,阿三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鬧市繁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可是到了郊區又是另一番景象。

  破敗不堪的草房、骨瘦如柴的百姓,齊袁林面色微顯不悅,這隨州府尹到底是怎麼當的?高堂上朝臣口口聲聲說的盛世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就是如此嗎?

  「齊管家,穿過這兒再往裡走一段路就到了。」這片景象,陸知遙早習以為常。

  「陸爺,這城裡和郊外為何差別這麼大……」府尹為何不管,這些百姓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齊袁林將這兩句話忍了下來。

  陸知遙自是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兩年前,江北的大旱,齊管家聽說過嗎?」

  「嗯,齊某雖遠在京師但也略有耳聞。」江北大旱,田地乾枯,百姓顆粒無收,朝廷派了大批的糧款賑災,下面的官員層層上報說災情得以控制,百姓感恩朝廷,誰想到兩年後竟有人來京師密告禦狀,說賑災的糧食都被慶國公貪了。

  「不下雨,田種不了,收不上糧食,飯都吃不起,要交朝廷的賦稅,還有慶國公的那份,不交稅就是犯了王法,要下大獄,好些百姓只能賣房子賣地交稅,沒地的百姓太多了,城裡的商鋪有限,不是人人都能找到活幹的,所以……」陸知遙歎了口氣,她心底為這些百姓鳴不平,可是向誰鳴呢,府尹都被慶國公壓得喘不過氣來。

  「可齊某聽說,當年朝廷派了不少賑災糧款來隨州。」五萬兩的白銀、六百斤的大米,這些對於江北六州來說應是足夠了,還有朝廷的賦稅,那年明明是免了的。

  「呵,朝廷!天高皇帝遠的,陛下他老人家哪兒有空搭理我們江北,賑災銀子我是沒見到,大米我倒看到了,都是生了蟲的沉米,裡面還混著沙子充斤數。」不提朝廷還好,一提朝廷陸知遙更生氣,「大米裡的白蟲子白胖白胖的,這麼長,在大米裡爬啊爬……何況沙子比米都多,想吃飯得先挑蟲子和沙子。」陸知遙繪聲繪色的講述她當時看到的場景,「別提多噁心了。」

  「陸爺、我、我知道了。」齊袁林吞了吞口水,連忙擺手打斷了陸知遙,貴為皇家人,齊袁林何曾見過大米裡爬蟲子這種場面,「照陸爺你這麼形容,確實有夠噁心的了。」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天災人禍,苦的皆是百姓,難難難啊。」陸知遙長歎了口氣,仰天說道。

  亡百姓苦,天災人禍百姓苦,齊袁林理解,可是,「興為何百姓苦?」他不懂。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要深入百姓中才能看出來,比如國家要打仗,就算打贏了,疆土拓寬了,但是打仗得要士兵吧,年輕男子上戰場,士兵要吃飯吧,糧食哪兒來?加賦稅,從百姓嘴裡摳出來的!」

  興百姓苦,這四個字,齊袁林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說,被陸知遙這麼一解釋,他竟還覺得有點道理。

  「齊然受教了。」

  「我瞎說的,你還當真了不成。」陸知遙不以為然的說道:「到了、到了,前面那個就是。」

  只見不遠處由稻草搭的簡易住所,唯一的功能就是遮擋下太陽。

  「往哪兒跑,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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