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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這一刻,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她和他初遇的那年冬季……

  「十年前……」他開始訴說起當年的事,「所以我會大難不死,並擁有這一身武藝,都是那位朋友賜給我的,很奇怪的故事是不是?」喝上一口期間丫鬟送上的熱紅棗茶,他仍對往事回味無窮。

  沈妮怔怔的聽著,心裡有著說不出的震撼!

  他根本沒一天忘記過她,但為何偏偏不認得她?她好想在此時此刻告訴他,其實她就是他那個重要的朋友,可卻還是硬生生忍住。

  如果他連她在眼前都不認得了,那麼她主動認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看著他說起往事時,那從沒在別人面前展現過的那份輕鬆閒適,沈妮不知為何想起在祠堂內他那蕭索的背影和深深的歎息,眼角不自覺的染上些微濕意,鼻子也有點酸澀。

  她不在他身邊的日子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才會讓一個人有這麼沉重的背影和深沉的低歎?

  第五章

  「不,這個故事很美,我很喜歡。如果有一天,你再見到那個朋友,你會在第一眼就認出她嗎?」沈妮試探性的問。

  「我一定會,就算她變成一個發白、齒缺的老婆婆,我還是認得她。」語氣中是絕對和承諾。

  既然如此,她現在就在他的眼前,為何他還是無動於哀?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我第一次看到你時,還以為你就是她。」芮君雅突然天外飛來一句。

  這話讓沈妮心頭的小鹿亂撞。「然後呢?」

  「可是仔細瞧瞧,好似又不大像。」芮君雅故作認真的盯著沈妮的美貌。

  「哪裡不像?」沈妮緊張的探看自己有哪兒不對勁。

  「你很想像她嗎?」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沈妮面頰羞紅了,「才沒有,我只是想說她哪裡跟我不一樣,你可別亂想。」端起茶碗輕啜一口,掩去自己的羞怯樣。

  「對了,怎麼都沒見過你的爹娘呢?」害怕他窮追不捨的逼問,連忙轉移話題。

  「他們去世了,就在十年前那場變故裡。」他說話時臉色末變,彷佛多年的歲月流逝已將這份悲傷洗滌乾淨。

  「對、對不住。」驚覺自己誤觸他的傷口,沈妮連聲道歉。

  「沒關係,我一點也不介意。」給她一抹釋懷的笑。

  「他們為什麼去世?」她不禁又問,難道和十年前他墜崖前發生的事有關?

  關於芮君雅的身分來歷,她曾經追問過阿娘好一陣子,可阿娘就是守口如瓶,死也不肯說,還說什麼「天機不可洩漏」,又說等時間到她自然就會知道了,所以直到現在,她對芮君雅仍是一無所知。

  「十年前,我爹帶著我和我娘到長安去巡視錢莊營運,在回程路上,遭到一幫賊徒襲擊。隨行的武師各個武藝高強,卻還是被逼到末路,可以想得到那次的計畫必有事先預謀。

  「我爹和我娘奮力抵抗未果,最後只好忍痛把我推下山崖,因為他們知道把我留在崖上必死無疑,還不如跟老天賭賭運氣……後來我修成極冰劍舞趕回山莊,卻發現……」說到此處,芮君雅的眼色一黯。

  「發現什麼?」聽見他雲淡風輕的述說著過往,沈妮心裡對他有著萬分憐惜。

  那時那個和她在神穀裡悠閒度日的小男孩,身上居然背負著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也難怪他在別人面前總是冷淡得和她印象中的他不太一樣。

  要是讓她知道是誰欺負她的「玩具」,她非跟那人拚命不可!

  「你知道十五年前武林第一邪教『西遠教』曾經全面肅清教內風氣,將打著『西遠教』名號在外頭燒殺擄掠、打家劫舍的教眾一舉逐出『西遠教』的事件嗎?」不知為何,他轉了個話鋒。

  「後來有耳聞。」她不懂他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那時西遠教的新教主即位,便大刀闊斧從事改革,把教內所有有異心分子全數剷除,還在武林中引起不小的騷動。

  「後來那些被逐出的數百名不肖教眾集合起來,在外頭自立了一個叫作『東近幫』的幫派,照樣做著一些令人髮指的勾當;十年前……」他頓了頓。

  沈妮好奇的眼光直勾勾的盯著他。

  「十年前那場血案,就是因為莊裡的不肖之徒和東近幫勾結,企圖奪取山莊大權才策畫的,所以我一回到莊中便開始清理門戶,並前往東近幫一舉滅了他們。」還有一件醜陋的事實,目前他還沒有勇氣說出口。

  就算過了十年之久,一想到自己曾做過的醜事,他還是會微微心痛,為什麼偏偏會是他呢?

  聽至此,沈妮擰起秀眉,沒想到外面居然有那麼多可惡的人,為了一己之私害得人家破人亡。「你別難過了,至少你很努力的把你父親的心血收回來,並且為他們報了仇,我想他們在天之靈一定也會感到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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