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情懷(7)_孟林

七

　　鐘亞琴和薑采芳這才放開了手，然後詭計得逞般地相視一笑。

　　彭娟娟忍不住鼓掌歡呼：「哇，太好了！」

　　齊樂雲不停地拍著胸口、大口喘氣，她氣呼呼地瞪著一二人。什麼好朋友嘛，害她差點就斷氣了。

　　為了辦好這次的畢業旅行，兩個班級的幹部可說是摩拳擦掌、卯足全力，希望把這個活動辦得有聲有色、盡善盡美。

　　日期和合作的旅行社都已經決定好了，接下來就是有關地點、分組、畢旅專刊、團康活動和收費……等事務的前置作業。

　　這天，他們約好中午十二點，在一家叫做「春夏秋冬」的簡餐茶鋪聚會討論。

　　齊樂雲第四堂沒課，奉彭娟娟之命先去選一個好位置。這家店離學校比較遠，又是在小巷子裡，所以人不多，已經十一點半了，而她是第一個光顧的客人。

　　約在這裡就是因為人少，又有和室隔間，很適合一群人邊吃飯邊討論事情，唯一的缺點就是開放式、沒有門。

　　齊樂雲選了最後面那個靠窗又最寬敞的位置，服務生盡職地尾隨在後，問她要點些什麼。

　　「對不起，等一下還有七個同學要來，等人都到了，再一起點好嗎？」

　　齊樂雲脫了鞋子，輕輕地踩在原木地板上，陽光從小窗子斜斜地透進來，整個空間很明亮，感覺舒服極了。

　　她坐了下來，因為沒有人可以聊天，漸漸覺得昏昏欲睡，所以輕輕閉上眼睛，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後真的睡著了。

　　以至於，當第二個客人走進來，甚至，踏上原木地板、站在她面前時，她都渾然未覺。

　　因為看她身上穿著英文系的系服，韓廷威才敢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對面。

　　他就住在這附近，第四堂又沒課，所以提早過來，沒想到還有人比他更早。怕吵醒她，他小心翼翼地靠牆坐下，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張大長桌，他能夠很清楚地看見她睡著時臉上的表情——很放鬆、很享受。

　　一抹陽光斜照在她的左邊臉頰，因為皮膚很白，所以耳朵看起來竟是透明的，細長的髮絲輕飄在白嫩的頸間，淡淡的蛾眉、長而微翹的睫毛、小巧玲瓏的鼻子，仔細看，還長得滿可愛的，尤其，微微上揚的唇角，顯示她正作著好夢吧。

　　已經和她見過那麼多次面了，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著她。

　　剛才看見她時，其實並沒有太驚訝，可是，當他發現她身上穿的是英文系系服，又想起她曾說她已經三年級了，才讓他大大驚歎——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這時，他有一股衝動想叫醒她，因為很想知道當她睜開眼睛看見他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想必會比他更驚訝吧？

　　望著沐浴在陽光下的她，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直以來平靜無波的內心竟掀起一絲波動，雖然他不想承認，可是，那波動卻越來越明顯，使得他越來越不安。

　　為什麼不安？

　　因為，心跳莫名的加速、呼吸變得沉重，目光更是不受控制地緊盯住她的臉。他不喜歡那些陌生的感覺，好像自己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

　　更糟的是，他發現自己臉紅了。

　　怎麼會這樣？

　　他慌張地端起剛才服務生送來的水杯，一口氣喝光，想把自己怪異的反應給澆熄，可惜，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戀上沉睡中的嬌顏，那微微上揚的唇角——弧度好優美；那健康的唇色——讓陽光妝點得好紅潤。

　　天哪！他到底在想什麼？他羞愧地敲敲自己的頭。

　　對了，一定是窗口斜射進來的陽光太耀眼，才害他這樣昏了頭。

　　他用了最大的自製力才把目光收回，依依不捨地閉上眼睛……

　　十二點了，有人推門進來，掛在門上的小銅鈴響起清脆的聲音，原來，兩班的人馬同時到齊了。

　　「我們班的副班代應該已經來了，我請她先來選一個好位置。」彭娟娟說。

　　「我們班的阿威應該也來了才對。」邵尹賓四處探看，其他人則跟在後面。

　　突然，邵尹賓停下腳步，後面的人差點撞成一堆。

　　「喂！為什麼突然停下來……」正在抱怨的彭娟娟立刻閉了嘴、瞪大眼睛。後面的人全都好奇地往前擠，然後，一起張大嘴巴！

　　「哇……好美的畫面……」彭娟娟輕聲讚歎著，後面的人也都非常同意地點頭如搗蒜。

　　他們到底看見了什麼？

　　原來，可愛的齊樂雲和帥氣的韓廷威各靠坐在一方睡著了，金色的陽光從小窗灑下，隔間裡充滿了閃亮耀眼的色彩，就像是電影裡的畫面一樣，那種寧靜的、唯美的氣氛，震懾了在場的所有同學。

　　「怎麼辦？要不要把他們叫醒啊？」有人小聲地問。

　　「當然不要。這麼美的畫面我還要多看一會。」彭娟娟小聲地回答，其實，她的目光只緊盯著韓廷威不放。

　　「奇怪？他們怎麼會這樣睡著了？」終於有人回到了現實。

　　「哎呀，不要破壞氣氛好不好！」彭娟娟的眼睛貪婪地望著韓廷威的側臉。

　　服務生來了，他低聲解釋：

　　「其實……是那位小姐先來的，她說等大家都到了再點餐，然後就睡著了。後來，那位先生也來了，坐了一會，也跟著睡著了。」

　　「喔……」大家這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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