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曼翎 > 摩登美女在唐朝 | 上頁 下頁


  當晚,一輪圓月高掛在漆黑的夜空,偶有烏雲蔽月,更顯詭譎。茅屋周圍的廣大雨林處處透著怪異的生機,令人膽怯於這樣寒意盡出的氛圍。

  主屋旁一所架高騰空的小茅屋是巫者的祭堂。

  映橋喝下巫師給她的紅色藥汁,隨即雙眼緊閉,躺在祭壇上。她身上一襲珍珠白連身洋裝,在黑夜中更顯醒目。

  祭壇周圍的凹槽裡滿布色彩斑爛的小蛇互相糾纏著,欲往祭壇上竄爬。祭堂四周的牆壁則畫滿了詭異的符號,沾滿了腥膻的血污,整個祭壇隨著燭火的躍動,更顯得鬼詭恐怖。

  光看這景況就足以令靜靜和汪光宇毛骨悚然。

  儀式進行到大半夜,月光自茅屋頂端的小天窗逐漸投射於祭壇上的映橋身上。巫師拿來人顱骨和長鞭,口中念念有辭地不斷做法。突然,他咬破手指將血液往映橋眉心塗去,擰著一張泛滿痛苦的臉,人顱骨一拋,長鞭一揚,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眼見映橋就這麼憑空消失在眼前,靜靜和汪光宇同時雙腿一軟,立刻昏倒在祭堂外的回廊上。

  第二章

  千年之前的關外景色——黃綠色的草一波接一波的在風中搖擺,像張綠毛毯似的鋪展到天邊。東方的天空仍是一片湛藍,西邊則已被夕陽染著了一片橘紅,而陳列在西邊的陵上數也數不清的營帳,在夕照下像著了火似的,成了一團團紅色的小火球。炊煙嫋嫋,旌旗翻飛。

  這是唐軍遠征回紇將凱旋回朝的王師,而此次的主帥正是當朝皇帝的三皇子——定北王李霆。

  「小王爺,接著!」唐軍大將周鄲乘著奔馳的快馬單腳一踢,將下墜腳前的草球往天上踢飛了去。

  只見一個儀表不凡、人才出眾的貴氣公子左手緊執韁繩,穿過重重包圍的人馬,矯捷的側身探下頎長英挺的身子,手腕一翻,精准地接住飛落的草球後,立即扶正身軀大喝一聲,驅策著騎乘的大漠名騎,巧妙地避過來搶奪的人馬,先馳得點達陣成功。

  話說這個貴氣公子即是當朝戰功彪炳的定北王李霆。別瞧他一派溫文儒雅,有別於一般粗獷的武夫,卻是萬夫不可擋,難得智勇雙全的平亂英雄,文韜武略可是當朝無人能及、難敵其鋒芒。

  「小王爺,臣等服了!」陣前先鋒大將曹鏨甘拜下風,提著如洪鐘的聲音在眾人面前喊著。誰教他們技不如人,只要李霆上場一戰,想不敗都難了。

  玩這種草球遊戲是日落紮營後將士排遣寂寞的一種方法,考驗的是團隊精神和個人的智慧,而優秀傑出如李霆者,豈有落敗之理。

  「曹鏨!」

  「是!王爺!」一聽李霆的叫喚,有著一張炭黑大臉、箈髯橫生的曹鏨立即勒馬向前。他一副草莽惡相與斯文俊秀、貴氣逼人的李霆並列一起,有著天差地別的趣味。

  「吩咐下去,賞給贏方陳年老酒一壇,今夜特許開懷暢飲。」李霆高踞馬上,羅扇輕搖,一派瀟灑自在。

  「謝王爺!」眾人之中受到賞酒的自是開懷暢笑,而未受到賞賜的也只能搖頭扼腕了。

  李霆治軍向來紀律分明、號令嚴肅,又能體恤士卒,所以將士盡服他不是沒有原因的。

  「改日再戰,回營!」

  李霆手一揮,勒馬往一旁觀戰、一身文人裝扮的禮部尚書崔璆奔去,兩人再策馬緩步踱往營地。

  這崔璆本是進士出身,為人清明、足智多謀,上通天文、下精地理,打李霆小時候即傳以道、授以業、解惑之。至李霆及長帶兵出征,他便跟隨其左右獻謀略、出諫言,官職變成了隨軍軍師。也因有此深厚因緣,李霆對如師如父的崔璆自是禮遇有加。

  「太師傅可有話說?」李霆見崔璆雙眉微攢,便問道。

  「王爺可知鋒芒太露必招禍害之理?」

  「請太師傅明示。」

  「臣近幾日觀天象所得,深恐王爺遭嫉,受小人所害。」大軍行行複行行,愈接近關內,崔璆心中愈是忐忑難安。

  「罷了。」李霆倒是不以為意,頗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無懼心態。

  此值唐朝盛世,人才濟濟,版圖遼闊,若不是北方的回紇、吐蕃作亂,否則太平盛世,人人安居樂業,實無擔憂之理。然而李霆豈會不知崔璆所言,無非是指太子驟逝後幾個皇子為爭奪太子之位的明爭暗鬥。父皇本屬意由他繼立,兄弟間的暗潮洶湧已現,此次他又平回紇有功,遭嫉乃意料中事。

  「太師傅無須擔憂,一切皆有命定,何須自擾。」李霆倒是篤定得很,反而安慰起崔璆來了。

  崔璆望了李霆一眼,老臉上的擔憂漸退,反而浮現一抹難得一見的笑意。小人他不怕,但……「還有,王爺恐怕難逃情關……」

  「情關?」李霆搖頭嗤笑。「太師傅言重了!」男兒豪情萬丈,志在四方,他對男女之事一向不甚在意,豈會受制于情關?

  然而李霆的話剛說完,嗤笑未歇,他突地勒住韁繩,警戒地仰頭望著天上由遠而近朝他墜下的一團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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