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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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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話兒,她忙不迭的朝他跪了下來,「承蒙恩公三番兩次的搭救,小女子無以為報,只有向你磕三個響頭以謝其恩。」 當她要把頭磕下去時,一把銀亮的劍鞘抵在她的額際,冷冷的聲音自她頂上傳來,「我說過,別向我磕頭。」 她抬頭看著他那張沒有半點情緒起伏的酷臉,「可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無以為報。」 「不要你報答。」他之所以會救她,是因為他還忘不了殘留於心中最後一絲憐疼。 「可是自幼爹跟娘就教導我有恩必報,這是做人根本的道理。」靖如寒執拗的跪在地上回答。 「迂腐!」他輕嗤一聲。 「恩公,這不是迂腐,這是做人最根本的道理。」爹娘的教導深植於她的心中,成為她這輩子最大的寶藏。 「行了,你起來吧。」冷知硯拉著她虛弱的身子起身,「把藥喝一喝,上床休息。」 她順從的將方才喝到一半的藥碗捧起,一口氣喝完後,走到床榻躺下。 「恩公,我要如何報答你?」教她念念不忘的是該要如何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我說過,不要你報答。」他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出手救她。 乍然見到她那驚惶失措的側顏,他就失去了自律的心緒,待他回過神,已經出聲嚇阻黑老大,接下來還破了己身的戒律,出手救了不相干的她。 「咳咳咳……」喉間一陣奇癢,讓她不適的劇烈咳嗽,等到稍稍止住喉間的騷動後,她坐起身,一臉祈盼的望向他。 冷知硯忽感額際傳來隱隱的陣痛,行走江湖,這樣帶著哀憐懇切的眼神他看得多了,而他也可以不予理會,但是喉間的聲音卻違背了他的心志,「你該不會是想求我什麼吧?」 靖如寒虛弱的綻出一抹淺笑,為面容蒼白的她添了一抹恬靜風情,眼中有藏不住的濃濃哀情,「恩公,可以請你代我埋葬我爹的屍體嗎?我實在不忍讓他一個人睡在冰天雪地之中,任由一片片的雪花把他給淹沒。」 冷知硯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盯著她瞧。 「恩公?」她被他那雙烏黑的眸子盯得有些心慌,臉兒微微發燙。 望著她蒼白的秀顏,他不難看出藏於眼底的是一片無盡的悲切哀痛,「你很孝順。」 「這是應該的,爹娘養育我十七載,雖然他們並不是我的生身父母,但是他們疼我、愛我、憐我的這份心,讓我這輩子都無以為報。」她忍住欲出口的嗚咽,強抑下襲上心頭的悲愴。 「原來你跟我一樣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低語喃道,眼中流轉著百回愁緒。 靖如寒沒有聽見他的自言自語,一心沉浸在深切的傷感中,「如果思公感到為難的話,那我就不麻煩恩公了。」 「你在幹什麼?」見她坐起身雙腳落地,他以冷眼喝止她接下來的舉動。 她的雙腿垂落在床榻旁,一臉驚慌的接收他投來的陰寒眸光,「我……我想,如果恩公不願意幫我這個忙的話,我可以自己去處理,畢竟那是養育我十七年的爹,由我親手埋葬是最好不過了。」 「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嗎?」 他的冷語匆匆鑽入她耳裡,待她回過神時,她已被他壓下,平躺在床榻上,「恩公?」 「我說過別叫我恩公。至於你爹的事,我會幫你辦好,你只管安心的休息養病。」 雖然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溫度變化,緊繃的面容也沒有一絲鬆動,但是他所應允的每字每句卻給了她一種溫暖的感受。 「恩公,你真是一個大好人。」靖如寒忍不住喟歎,道出心裡的感受。 聽見她的恭維,冷知硯掀唇露出一抹冷嘲熱諷,眼底隱約浮現屬於黑暗的殘酷冽息,「大好人?哼,等你知道我是誰之後,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冷風呼呼自頰邊吹嘯而過,冷知硯背上背著一把銀亮寶劍,昂藏的身軀包裡在寬大的黑色被風之內,擋去了迎面而來的刺骨寒風。 「咳咳……」細微的咳嗽聲自他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嬌小的身影抱著包袱緊緊跟隨於他。 冷知硯回頭瞟了仍有蒼白病容的靖如寒一眼,不悅的皺了下眉,強壓下欲奪口而出的關懷,視若無睹的繼續向前行進。 「咳咳……」靖如寒又是一陣咳嗽,刺骨寒風不斷騷弄著她的喉嚨,讓她無法控制的咳出聲。 她拿著繡帕搶住了口,也暫時不讓寒氣鑽入她的喉嚨,引發一連串的不適,然後抬頭觀望,原本在前方悠悠行走的黑色身影已在頃刻間杳然無蹤。 「恩公,恩公你在哪裡?」她心焦的小跑步起來,一雙清澈明眸不忘在周遭的樹頭觀望,查探有無她熟悉的身影。 小跑步了一陣之後,當她的額上冒出粒粒珠汗時,她看見一抹昂立在樹梢間的黑影,這才釋懷的彎唇露出安心的笑容。 「恩公,你又嚇到我了。」她拍拍驚魂甫定的心,笑看著迎風而立的瀟灑身影。 冷知硯以居高臨下之姿睨了她一眼,「你究竟要跟我跟到何時?」 這幾日下來,她就像個背後靈似的甩也甩不掉,幾番以輕功倏然消失在她眼前,她便焦急的奔馳起來,不顧自己尚未完全康復的身體,扯著喉嚨不斷地叫喚他。 她臉上的心慌焦慮讓他冷硬的心充滿不可思議的不舍之情,這才從暗處現身喚她,讓她不再提心吊膽的松了口氣,而在下一刻她就會帶著灼熱高燙的溫度倒在他的懷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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