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米琪 > 貝兒,我愛你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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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好象有個小孩坐在沙發上,好象有聲音……」四婆把耳朵靠向玻璃窗。「那個小孩……好象是在聽歌!」 底下的張姑聽得既緊張又興奮。「你會不會看錯了?再瞧仔細一點。」 「錯不了!這女孩真不知檢點,居然未婚生子!」四婆自認耳聰目明,還直接下了斷語。 而兩個窺探別人隱私的女人,還不知屋子的主人已經停下單車,進門來了。 貝兒一路哭得眼睛都腫了,一進門只想抱著泰迪再哭一場,沒想到她竟看見外頭有燈光照進屋裡來! 是小偷?!「最近出現士林之狼專門找單身女子寓所……」貝兒想起下午從收音機聽到的新聞,她頓時手足無措直發抖。 怎麼方才一堆人拿槍指著她,她一點也不怕,現在卻慌亂了? 不能慌啊!她心底著實是害怕,悄然回到玄關,打開櫃子,從爸爸留下的高爾夫球杆中抽了一支當防衛武器,櫃子裡的吊杆上有張萬聖節戴的骷髏頭面具,她靈機一動取下戴在臉上;退回客廳把收音機聲音開大,想嚇走小偷,但窗外的偷兒似乎沒有移動,燈還往屋內猛照。 貝兒顫抖地握緊球杆,貼著牆往廚房移動,打算繞過走道去痛擊偷兒:在接近窗口時,她的手腳顫抖得厲害,冷汗滴滴從面具底下滑入衣襟,她覺得自己很可能隨時會昏厥過去。這時,她聽到偷兒在說話── 「是多大的小孩?」 「頭好大,一直坐著看不出來。」 這說話的人聽起來像是……隔壁鄰居的聲音?!貝兒驚訝不已,卻也暫時松了口氣;但她們為何要趁她不在家,到她窗口來窺探?她們指的小孩是誰? 她順著走道往前瞧去,看到的只有泰迪!難不成她們把泰迪看成小孩嗎? 「可是我從沒看見她帶小孩出門。」 「孩子的父親不知是誰哦!」 「讓我瞧瞧……」張姑不親眼看到不死心。 「你回家搬張凳子來好了。」四婆說,霸著手電筒不放,她自己可還沒看夠呢! 貝兒有點生氣同時也感到好笑,看來她們是來窺探她隱私的;若是這樣的話,那她倒有個法子──她摸摸臉上的骷髏頭面具,頑皮地站到窗口去…… 「嗄!鬼啊!」四婆的手電筒就照在骷髏頭上,她發出尖叫,整個人跌了下去,張姑還不知發生什麼代志,四婆就揪著她連滾帶爬地逃回家去了。 貝兒取下面具,從路燈下看清楚了──她們的確是隔壁鄰居! 「唉!」鄰居無聊的行徑令她無奈。她垂下雙肩,神情落寞地走回客廳,打開燈,把面具和高爾夫球杆收進玄關的櫃子裡。 坐到泰迪旁邊,摟住它。「你說對了,他忘了我了!」她痛楚的心又揪成一團,酸疼的雙眼又盈滿淚,滴滴直落。 收音機正在播放一首古老的歌,女歌手在唱著──「早知道愛會這樣傷人,情會如此難枕,當初何必太認真,早知道夢裡不能長久,相思不如回頭,如今何必怨離分,除非是當作遊戲一場,紅塵任它淒涼,誰能斷了這情分,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今生隨緣聚散……」(情難枕/林慧萍詞曲/李子恒) 這歌唱的正是她的心情,是她太認真,其實相思不如回頭,她和他今生只能隨緣聚散;可是他怎能遺忘了她的真心,斷了情分,任她一個人淒涼呢? 她把臉埋進泰迪的絨毛中,聽著歌哭到幾乎氣絕!再見面他沒安慰她也就算了,還用輕佻的眼神,不以為然的態度對她,簡直叫她傷透了心! 她伸出顫抖的手關掉收音機,拔掉電線,再也不想聽情歌了。 「陪我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她抱起泰迪,走進廚房,拿了整瓶的威士忌大口灌;苦澀的滋味灼疼了她的喉,在胃裡滾燙,但她不以為意,只想醉倒,讓烈酒收伏她痛苦的靈魂…… 「泰迪……我好笨是嗎?」她一口氣喝光了一瓶威士忌,撲倒在廚房原木桌上,醉意終於麻痹了她的腦子,她意識蒙矓地沉沉睡去。夢中她和冷廷烽相約在大樹下,他的模樣和昔日一樣,臉上有陽光般的笑容,朝著她走來,寵愛地擁抱她,她心底好溫暖、好踏實,可是潛意識裡卻又有份說不出的心酸,她竟無法克制地在睡夢裡歎息,流下淚來! 冷廷烽獨自駕車來到貝兒住家的路口,遙看著黑暗中的一道光亮。如果他沒有記錯,貝兒的家是左邊第二棟。夜深了,她的屋裡仍亮著燈,她已安然回到家中了嗎?是否仍流淚? 如果可以,他只想疼惜地擁抱她,吻去她傷心的淚痕,乞求她的諒解。 在酒吧對她說那些話,實是迫不得以!他不能讓所有人知道貝兒和他的關係,他必須保護她:外界都知道他沒有家人、沒有妻小、沒有負累,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有個心愛的女人。 幫派裡打混多年,看盡江湖中險惡的爭鬥,他是一個過了今天,不知有沒有明天的人,誰也不知下一刻會有什麼樣的變量。 一直以來他只能將貝兒放在心底,他渴望她、鍾愛她,卻無法擁有她;他身處險地,不能把她也拉進險境中,寧願自己在思念的煉獄中煎熬、自責。 再過一些時日他即將啟程回馬來西亞,今生怕是再也無緣見面了吧!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隱隱發顫,極力壓抑下相思煎熬、折磨的痛苦。 鈴~~手機響了!他意興闌珊地接聽。「喂。」 「穎穎打了好多電話,烽哥哥為什麼不接?」是穎穎,龍老大託付給他的唯一女兒。 「我很忙。」冷廷烽聲音冷峻,沒有絲毫情緒。 「烽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我畫了好多畫要送你哦!」 「好乖,我等著看。」他匆匆收線,甩了電話,衝動地想拋下一切,進屋裡去找貝兒!但拋得下一切就能洗刷掉一身的罪惡嗎?就配得上潔淨無瑕的她嗎? 不!他長久以來處於黑暗世界,他的雙手沾滿無數鮮血,他的心靈污穢不堪,他不配愛她! 「忘了我吧,貝兒。讓我也忘了你……」他對自己說,霧氣迷蒙了他的雙眼,他一甩頭,踩了油門,將車子駛離。 日子過了兩天,貝兒足不出戶,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地卷在沙發上抱著泰迪昏睡,她臉色發白,足足瘦了一大圈;可她卻渾然不覺,只想這麼蜷著,執意封閉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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