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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下午霍曼斯啟程到加州去了，紫嫣一個人去煙田閒逛，沿途許多工人頻頻和她打招呼，她也隨和地向大家問候，走得有些累後，她便繞進廠房裡休憩，順便當監工。 　　回程她漫遊在煙田中的小徑上，看著天上的雲，想著曼斯，忽然有人在她身後叫了一聲—— 　　“夫人。” 　　好回頭，看見是柴克。他的聲音聽來真的是感冒了，但他不在宿舍休息到煙田來做什麼？ 　　“你該好好休養。”紫嫣說。 　　“讓霍先生獨自去了加州，我真是過意不去，抱病也得來工廠看看。” 　　“喔！真是難為你了。”紫嫣說得謹慎，實際上她也在暗中觀察著柴克有無異樣。 　　“別這麼說。”柴克在她的注視下顯得有些靦腆。 　　紫嫣並沒有什麼重大的發現，因而對他揮了揮手。“你回去歇著吧，我得走了。” 　　“不……不，夫人別走！”柴克走上前來。 　　“有什麼事嗎？”紫嫣問。 　　“我……其實我……”柴克吞吞吐吐。 　　“你怎麼了？”紫嫣搞不清楚他要說些什麼。 　　“我……對你愛慕已久！”他的表情像蒸籠裡努力膨脹的包子。 　　紫嫣怔了怔，不但沒有半點受影響，獵兒般的警覺性回足提升到最高點，她難以相信這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是嗎？” 　　“是的，我自己了無法控制自己。方才我看見你單獨一人，就衝動地跟隨著你，不同自主地想向你表白。”他的臉紅得像個大姑娘。 　　紫嫣暗暗籲了口氣，腦子拼命地轉，她該怎麼辦？相信那個電話的可能性，還是相信這傢伙的“夢話”？ 　　她都不相信，但他既然敢活脫脫地站在她面前，當面對他這麼說，那她就不能掉以輕心。 　　“我只能說謝謝，但你不該忘了曼斯和你的特殊關係。”她提醒他，她可是他的表嫂，暗示他千萬別動歪念頭，但他竟反問她—— 　　“什麼……特殊關係？” 　　“你是他遠房的……”她一時忘了是表姑還是表姨，希望柴克提醒她一下，沒想到柴克竟顯得有些木然。 　　他為什麼這麼古怪？ 　　“算了，我坦白說，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情意，不過……我真的覺得你勇氣可佳。”紫嫣心底盤算著該如何調查他，“這樣吧，我請你到捨下晚餐。” 　　“真是我的榮幸。”柴克喜出望外。 　　“不過得等你感冒好轉。” 　　“我突然覺得我的病全好了。”柴克這麼說。 　　紫嫣再次感到他的反應奇怪透頂！此時那通疑雲似的電話又在腦海中飄遊，紫嫣下了決定，“你七點過來吧。” 　　“我會準時到的。”柴克對紫嫣深深一鞠躬，離去。 　　紫嫣完全愣住了！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日劇看多了，她覺得方才柴克彎腰九十度行禮的模樣像極了日本人。 　　太詭異了！是不是心中對某個人存疑的時候，那人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可疑？ 　　是她多心嗎？ 　　今晚她會不會是引狼入室？萬一他把她迷昏怎麼辦？萬一他找到密室怎麼辦？ 　　不，她要主動出擊，可不打算坐以待斃，她必須有許多防範措施，她得趕緊回屋裡去，她得先找何田田來共同商議，希望時間來得及！ 　　七點整，柴克一分也不差地到來，他西裝筆挺一身香水味，還十分紳士地帶來禮物。“夫人，這是送你的，不成敬意。” 　　“謝謝，請進。”紫嫣領他進餐廳，今晚吃的是中國菜，肴饌十分精緻，紫嫣一聲令下，女僕開始上菜。 　　席間兩人只是閒聊，紫嫣留心柴克的言行，但他表現得十分“正常”，根本也沒有提及和“愛慕”或跟香料有關的話題。 　　晚餐一個鐘頭就結束，他甚至沒有久留，在客廳小坐一會兒就離去了。 　　紫嫣萬萬沒想到，她第一次當偵探卻沒有任何重大的發現，且安然地度過一個晚上，早知如此就用不著何田田裝針孔攝影機了。 　　稍晚，何田田來到，紫嫣和她一同在書房觀看“晚餐實錄”，嚴肅的何田田竟語出驚人地對紫嫣說：“這個人不是柴克！” 　　“什麼？！為什麼這麼說？”紫嫣瞪大杏眼，像看怪物似的直視何田田。 　　“柴克不會使用筷子，而且討厭茄子，但這個人使用筷子十分熟練，而且他吃掉笳子。”何田田指出錄影中和現實相違的證據。 　　“你怎麼這麼瞭解柴克的飲食習慣？”紫嫣問。 　　“我們中午天天在員工餐廳碰面，時常同桌吃飯，廚子是中國人，經常做中國菜，有許多員工喜歡拿筷子吃飯，但柴克怎麼學都學不會。” 　　何田田隨即又補充道：“前天廚子又做中國菜，我向他推薦有道魚香茄子味道很棒，他說他生平見到茄子就反胃。一個人的習性很難在一兩天內就改變，何況是拿筷子的工夫，小時候我都得學了將近十天的時間才夾得起食物，到現在不是拿得很不順手，但拿筷子對這個『柴克』似乎輕而易舉。”何田田覺得事有蹊蹺！ 　　紫嫣愈聽愈覺寒毛豎起，“你說得沒錯，拿筷子對某些西方人而言，真的是件難事，就連我小時候也學了很久才會，可是……你說他不是柴克，那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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