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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如果他是沉浸在某個情婦的溫柔鄉中,那麼她是註定要被遺忘的。

  熱淚如同潺潺流水自她失魂的眸中淌下。

  她亂烘烘的腦子令她無法再作思考,她只想離開這裡——她打開大門像個遊魂似的順著綿延的走道走著,離開了三樓,離開了蔚家的城堡。

  屋外灑著苦澀的雨,但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她沉痛地往那無邊無際的草原走去,一直到她力氣竭盡,她才發現她根本逃不出命運的作弄——

  驀然間她聽見一陣清脆的琴聲,隱約中她辨別出彈奏的是一首老歌,那復古的悠然琴韻,竟叫她更加心痛難當。

  她記得那歌詞是——

  Maybe I don't love you……
  Maybe I didn't treat you……
  Girl I'm sorry I was blind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她茫然的看見蒼翠草原中有一座維多利亞式涼亭,涼亭四周清靈雅致的白紗簾幔在風雨中飄逸,她朝那亭子走去,上了臺階發現裡頭有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因有著自動演奏裝置,雖沒有彈奏者,依然流瀉出美妙卻令人傷感的琴音。

  她找到自動演奏的開關,將琴聲關上,疲累的坐在散放著雪白蕾絲的刺繡抱枕的籐椅上,不知哪兒來的一隻長毛波斯貓警戒地對她弓起背,而她居然累得無法去理會那不友善的貓兒,她蜷躺下來,柔軟舒適的椅墊令她整個人開始放鬆,白紗簾賬外有安詳的雨聲,而她垂下眼簾,意識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你怎麼還不回去?」安妮蜷在宇森身畔,大床上兩人裸裎相貼。在她豪華的別墅裡,他是她惟一的入幕之賓。

  「我為什麼得回去?」宇森不經心地吻著紅顏知己。

  「你才新婚,怎能冷落嬌妻?」安妮輕撫他有著紮人胡髭的下巴。

  「我不想見到她。」宇森慵懶的眸子轉為深沉。

  「為什麼?你費盡了心力把她找到了不是嗎?」

  「她……竟是別人的情婦。」

  安妮纖細的手指愛憐地撫著宇森英俊不凡的面容。「你很愛她所以才會在意她。」

  「不,我對她只是同情……一直都是。」宇森推開了安妮,矯捷地躍下床,穿上衣衫。

  「你對我才是同情,你同情我被壞男人拋棄,於是提供我這座宅院及各項生活不是嗎?」安妮也下了床,體態曼妙的裸身來到他的身前,自然且熟稔地為他扣上衣扣。

  「為什麼你不願意承認自己有愛?」她俏眼看他。

  「愛是什麼?」宇森眉睫之間有股不屑。

  「愛就是無法不自私地佔有。」安妮將他的衣襟拉向自己,淺啄了下他的唇。

  「你愛我嗎?」宇森暗黑的眸有幾許捉弄的神采。

  「我很有理智的,我很感謝你給我的一切,這樣也就夠了,我不會成為你的牽絆。」她執起他的大手,溫柔地瞥著他。「你雖不是聖人,但你是一個有愛的男人。」

  「世界上只有你敢這麼對我說。」宇森撫撫她柔細的下巴。

  「誰叫我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安妮歷經風霜的眸子十分感懷。

  「那我還得感謝你的『調教』嘍?」宇森促狹地環住她的柳腰親吻她。

  「不敢,大男人。」最後三個字令他倆暖昧的相視大笑。

  午後時分宇森回到家中就直接上了樓,但房裡只有女僕小艾正在打掃。他的小新娘卻不見人影,餐桌上的午餐原封未動,他眉頭一揪,心情向下跌落。

  這小女人該不會又逃跑了吧!難道遠在南非都還無法拴住她?

  「少奶奶呢?」宇森情緒低落地問。

  「我不知道耶,少爺,我送午餐來時就沒見到少奶奶了。她早餐也沒吃,昨夜還淋了雨,頭上有傷口哦,還感冒了,體溫也不太對勁——」小艾發現少爺臉色不對突然閉了嘴,暗自責怪自己總是劈哩叭啦的說個沒完。

  「她淋雨?」宇森眉頭深鎖。

  「我早上送早餐來的時候看見她坐在陽臺外睡覺,全身都濕透了。」小艾小心地道,黑臉上一片天真的熱心。「少奶奶也問我你去了哪裡耶,但我說我不知道。」

  就在宇森心中撒滿疑雲之際,彤兒著急地跑進他房裡來。「哥哥,不好了,嫂嫂在琴屋裡,她好像病倒了,我怎麼叫也叫不醒她……」

  「什麼?」宇森萬分驚詫,他一刻也未躊躇,飛奔下樓,彤兒和小艾也隨後而至。

  進了琴屋,他一眼看見語瑄蜷縮在椅子上的柔弱身影,她一臉蒼白,緊閉的眼如暗淡的一彎月,長髮無生氣的垂落到地板上。

  他傾身抱起她才發覺她身上滾燙的溫度及異常的顫抖。「去叫醫生。」

  「是,少爺。」小艾飛也似的離去。

  「我……好冷……頭……好痛……」語瑄恍惚的囈語,朦朧之中她似乎感到一直有人在身畔照顧她,頻頻為她拭溫度的手就像羽毛那般輕柔,但她無法確定那是誰,再度往昏暗中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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