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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打掃院子的阿叔曾這麼說:“……我看小姐自己一定也很想嫁人了,她每次出勤離開家前,都會在院子的老樹上刻上好多痕,我想她一定是在算自己的年紀。”

  早上他也見到甜芸一直站在這裡,看來真是她在“破壞公物”!由這些刻痕看來少說數千條,他不信她真的在算自己的年紀,卻又猜不透她刻這些做什麼,真是太古怪了。

  而他當真要等她回來嗎?他從來不曾等過誰,就這一次要為她破例嗎?

  等就等,怕什麼?公司的事務可以隔空監控,就算是放自己一個長假——他心下暗自作了決定。

  日子過了三天,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即使安靜地守在房裡閱讀書報,聯絡公司事情,季騰遠都覺得心沒有一點踏實感。

  想問管家婆婆是否知道甜芸確實的歸期,但驕傲和自尊作祟,讓他放不下身段去問。

  午後他煩躁地獨自開車出外兜風,一路只有孤獨和寂寞伴著他,這才驚覺這些年在國外若是沒有忙碌的工作,他不知要如何度日子。雖然他也有玩樂的時候,也常想念甜芸,不過工作仍是占了他絕大多數的時間!

  如今卻變了,想念甜芸占滿了他所有的時間,他無時無刻不掛記著她。

  一輛飛機飛過天際,他從擋風玻璃凝望著,想著甜芸工作時俏麗的身影穿梭在走道上,免費向眾人展示她甜美的笑容,忽然他多心地想到——若是飛機上有人不只是遞紙條,而是出現鹹豬手,一想及此,他怒火狂燃,開始氣恨自己為何不命令她留下,下次說什麼他也要留住她!

  兜風的興致沒了,他頹然地把車開回家,正好遇到門口一名郵差送信來。

  “貝甜芸掛號信!”郵差高聲喊,門房拿了印章出門去收信。

  季騰遠搖下車窗對門房說:“交給我,我順便拿進去就行了。”

  門房把信交到季騰遠手中。季騰遠看了信箋一眼,是一家醫院的身體檢查報告書,封套上寫著緊急文件。

  不知報告書裡寫些什麼?他把信放在隔座上,將車停妥,取了信下車,進屋,上樓進了甜芸的房間,把信放在她的桌案上。

  才要離去,總覺得有些放不下心,又踅了回來,躊躇地拿起信,他不該拆她的信,但他很關心裡頭的內容,尤其“緊急文件”這四個字讓人很不安。

  他把信拿回到自己房裡,取了拆信刀拆信,映人眼中的內容教他渾身一顫,雙手發冷!

  她竟患了肝癌末期這樣的絕症!老天,怎會這樣?他從未聽甜芸提起去做身體檢查的事!

  季騰遠揮去額頭淌下的冷汗,把信收進抽屜內,旋即下樓問了所有的老僕人,包括管家婆婆。

  “什麼身體檢查?小姐常說她身體壯得像頭牛!”管家婆婆說道。

  她瞞著眾人嗎?

  他腦海中迅速浮現她一向無所謂的笑臉,涼涼說話的模樣,心絞疼了起來。

  直到今天他才體悟到,她和他有著極相同的個性特質!

  她常說風涼話和他常表現得冷漠,都是因為習慣隱藏內心真實的感受,年少時的遭遇,讓他們學會偽裝,希望自己看起來堅強,不輕易示弱。

  劇烈的痛楚在季騰遠心底擴散,他面無表情地走出戶外,走到那棵老樹下,望著那些刻痕,撫觸它,眼眶忽然灼熱。

  突如其來的打擊,令不可一世的他感到異常惶恐!

  如果這真是在算年紀,他希望她長命百歲……他沉重地歎了口氣,不想就這麼錯過了愛她的最後機會。

  他是愛著她的!可是這股愛意一直都被他深藏在心底,埋得如此之深,連他自己都未能察覺,直到再和她相遇,他才恍然大悟。

  從小到大,他沒說過一個“愛”字,只會指使她、對她下令,即使回來後,也吝於對她說一句“他很想念她”。

  他還想等到什麼時候,才要對她表達心底深處最真的感情,難不成要等到她不在了?

  不!他要讓她知道——他愛她,就算他們之間沒有結果,他也會盡已所能,無條件地給她最多的呵護和愛。

  “呼……終於到了……”甜芸抱著疼痛的胃,俯瞰著臺灣璀璨的夜景,飛機的高度仍在下降,而她已經快坐不住了。心底波濤洶湧,一直祈禱季騰遠不要走。

  這幾天她出勤一直鬧胃疼,可能是過度牽掛季騰遠,惹得老毛病又犯,幸好出門有帶胃藥,外加自己過人的耐力支撐,終於撐回臺灣。

  深夜,她回到家裡,車子停得歪斜,她也無心再倒車停正,立刻就熄火,急著進屋裡瞧瞧他是否還在。

  客廳門一打開,伸手不見五指,好暗呐!什麼人影都沒見到,他一定是走了!

  深切的失望打擊著她。

  忽然打火機的聲響劃破靜夜,奇妙的燭光在客廳的一隅被點燃。

  甜芸愕然一瞧——是季騰遠!他點亮了暖爐上用來擺飾的香精蠟燭,那是她從日本帶回來的,一直沒點過。

  淡淡的香氣嫋嫋地飄散在空氣中,她滿心雀躍,慶倖著他還在家裡,沒有離開。

  “歡迎回來,夜歸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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