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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終於拖吊車來了,司機是個年輕的壯漢,他下車來確認。「先生,是你打電話來的吧?」

  「嗯,是這位小姐的車。」項仕鴻點了頭。

  年輕壯漢看了巴可蕾一眼,上車調整機具,駕輕就熟地把待修的車固定在拖吊車後面,拿文件抄下車牌,問明指定的修車廠後,把文件拿給巴可蕾簽名,好意地問:「小姐要一起上車嗎?我可以順便送你一程。」

  巴可蕾很願意,才要開口——

  「不用。」項仕鴻替她說了。

  她很訝異地望向他,他是想叫她走路下山嗎?

  項仕鴻沒理她,也沒看她,他就是不放她一個人坐上陌生男子的車。

  年輕壯漢沒意見,收回文件,上車,下山了。

  巴可蕾眼看著拖吊車走了,她心跌入穀底,無奈地轉身,打算一步一步走下山去,而她才跨出一步,手臂就被扯住了。

  「你要去哪裡?先進去洗個手,待會兒我送你回去。」項仕鴻扣住她的手臂說。

  「你要送我?」

  「難道你要用走的?」他嘲弄著。

  「難不倒我。」她眼神暗淡地說。

  「進去。」他廢話不多說,他怎能讓她單獨走在危險的山路。

  她躊躇,他難以捉摸的心思害她壓根兒就不知他在想什麼。

  「不敢來我家?」他牽動唇,諷刺地說:「我不會對你獸性大發,放心。」

  她愣住,眼淚瘋狂地湧上她眼眶,此刻才明白,她晚上說的那些話傷得他有多深。

  他的心裡要是真的像他表面上那麼冷漠,根本就不會管她了。

  但他幫了她大忙,可見得……他也許跟她一樣,也還抱著一絲愛的希望。

  「對不起。」

  又說對不起?他放開她的手臂,雙手插在腰上,瞪著她眼睫上晶瑩的淚,心頭亂紛紛,渾身躁熱。

  「怎麼回事?」他心裡明明是關心她的,語氣卻極冷。

  「沒有……」她匆匆以手背拭去淚,故作堅強,心裡的話一個字也不敢吐露,深怕自己會錯意,表錯情,也許他並沒有意思挽回什麼,是她多心了。

  他瞅著她手背一拭過臉頰,手上的黑漬在臉上留下一條滑稽的黑線,無端的心疼起她那副無辜的模樣,多想替她擦去醜醜的黑痕。

  「動作快點,時間不早了。」他緊握雙手,什麼也沒做,斂眉下令,轉身進屋。

  「是。」她沒有違逆他,硬著頭皮跟著他進到他的院子。

  她走到他的豪宅門前,見他脫鞋進屋,她僵在門外,她的手指全都黑黑的,腳上穿的是綁帶子的鞋,沒辦法脫……

  他發現她沒跟進,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不善地問:「又怎麼了?」

  「我的手……會把腿上的帶子弄髒,還是不要進去了。」

  他往她白皙的小腿看去,走回頭,蹲下身,不由分說動手解開纏繞在她小腿上的帶子……

  她惶恐,屏息,臉紅了又紅,心悸得厲害,他輕巧的手指隱約碰到她的小腿,她忘不了在昨晚……同樣是他的手指,也是如此溫柔地愛撫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在她的身子留下美妙的印記。

  「那個……你還要學舞嗎?」她得說話沖淡內心的躁動。

  他並沒想過這問題,何況在當下這時候更沒空認真去想,他面對她性感動人的雙腿,得努力保持心無邪念,全心全意地服務她好讓她能進屋洗手。

  「抬腳。」好不容易解開了腿上的帶子,他握住她纖細的足踝,脫去她的鞋,壓抑欲念不去看她雪白的腳趾頭,直到兩腳都光溜溜的,他立起身,目光瞬過她紅透的小臉。

  「你剛剛說什麼?」她害羞的樣子害得他心煩意亂,也需要說點話,化解自己心裡的煩擾。

  「我是說……你還要學舞嗎?」她暈眩地瞅著他問。

  「不用了,我另請高明。」他絕不讓她那個學長因此接近她。

  「那……明天我把學費退給你。」她深深地感到失望。

  「送到辦公室就可以。」他面無表情地說,不願在她面前表現出對她還有企圖心,他走進屋,到鑰匙櫃裡拿車鑰匙,不再理她。

  她腳步沉重地進了他的屋裡,到客廳後的客用洗手間洗手,照了鏡子才看見臉上有道黑痕,他一定看到了,竟然沒告訴她,他對她到底是善是惡,她都分不清了。

  她打開水龍頭,把手沾濕,抹了肥皂洗手,洗去手上的油漬後,再把臉洗淨了。都弄好後,她走到客廳,他人已等在門外,獨自抽著煙,看見她,話也不說地撚熄煙,走向車庫。

  她趕緊出去,關好門,跟上他,坐上他的車。

  車開出院子,上了車道,一路上安靜無聲,她的內心卻有很多雜音,要是明天還學費沒見到他的話,這次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她的一念之差,搞砸了他們的關係,他們註定無緣了。

  她的愛情總是那麼失敗。

  要是將來,她再有愛上的人,絕不再犯同樣的錯,她要勇敢去愛,哪怕最後還是失敗,她也不讓愛情稍縱即逝。

  半個鐘頭後,舞蹈教室到了,他放慢速度,平穩地停車。

  「無論如何……謝謝你……幫我不少忙。」她說,在幽暗的車內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等不到他的響應,只見他默然點了頭。

  她難過地下了車,疲倦地上樓去。

  他看著她,盯著她上樓,等她進了室內,聽到關門的聲音才踩油門離開。

  他雖沉默,但心裡並不是沒有想法,他很想弄懂是什麼原因讓她在他面前脆弱地掉淚?

  要是他們的關係真如她說的那麼淺薄,她絕不會哭。

  還有,她夜半開著那輛老爺車,一個人在他家附近的山路繞是做什麼?

  他陪她在路上等拖吊車就是想看她是不是約了人,結果並不是,這太奇怪了。

  給他時間,他要找出原因,不想輕易地對她罷手,他還不想太快地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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