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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放開我,我不愛你。”她推拒他,崩潰地呐喊。

  “你再說一次。”他緊攫住她纖弱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抓到面前。

  “我不愛你,我不愛你,不愛你……”她瘋狂地掙扎,喊得幾乎氣絕,身上的每根神經都劇烈地抽痛,連吸呼也痛,急於和他做個了斷。驀然間,鉗制她的力量不見了,他放開了她,眼中綻放著令人看了心顫的幽暗寒光,隨即他沉默地轉身離去。

  她握著被他掐疼的手腕,頹然地看著他的身影隱沒在豪雨之中,緊擰的心不停地抽搐。

  他受傷了嗎?被她的謊言傷害了?這是第一次,她看見他的眼中出現那樣黯淡的神色。

  不,你不能多心,像他那樣不可一世的人,怎可能輕易被你傷了?!你絕不能忘了他的壞,即使你有多麼愛他……

  她用許多理由,阻止自己去瞭解他真正的心情,她只想守住自己的心,它已經為他而支離破碎,不堪再一次的痛擊。

  她就這麼佇立在雨中,任憑雨水不停地打在她身上,直到有人開了門,走到她身邊,撐了把傘替她擋去大雨。她狼狽地回頭,看到阿香對她苦笑。

  “快跟我進去。”阿香輕摟住夜心,她已然從樓上“觀察”到了一切,但她沒有多嘴長舌,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安慰。

  夜心被動地隨她進了裡頭,心情仍難平復。

  斯祺傑回到曲家,曲爸和曲媽驚見他一身濕,曲媽趕緊要六嬸張羅毛巾給他擦拭。

  “怎麼回事?夜心呢?為什麼沒回來?你找到她了嗎?”曲爸憂心仲仲地問。

  “我真的很抱歉,沒能把夜心帶回來,但至少知道她的去向,她的確在宿舍。”斯祺傑接過毛巾,也把車鑰匙還給曲爸。

  “夜心怎麼說?”曲爸表情凝重。

  斯祺傑拭去發上的水滴,不願多談,只說重點。“我承認失敗,也尊重她的想法,我今晚就走,公司的事依照計劃進行不會有所改變,謝謝你對我的信賴,只是結局不如期待。”

  曲爸看得出斯祺傑在說這番話時的悵然若失,不由得輕喟,拍拍他的肩。

  曲媽含著淚,像對自己的兒子那般叮嚀:“無論怎樣,我們都相信你盡力了,快!快上樓去把濕衣服換下,我讓六嬸幫你烘乾,要走也得吃過飯再走,我去把飯菜熱一熱。”曲媽拭著淚往廚房走去。

  斯祺傑不好拒絕,頷首致意,神情黯然地上樓。

  客廳裡只剩曲爸一人,他無言地走到沙發坐下,心情沉重莫名。一年前他對斯祺傑還是深惡痛絕的,自從他主動要求合作以來,他們私下會晤過多次,他不只坦白他對夜心的感情,也尋求自己的協助,希望自己能同意把夜心嫁給他。

  他相當震驚,並沒有馬上答應,開始試著從斯祺傑的工作態度上認識他的為人。這一年來,斯祺傑充分展現了對企業經營管理的才能,不只有魄力,更有遠見,而且事事尊重他這個董事長。

  他這麼大把年紀了,見識過人生的風雨,當然瞭解斯祺傑用了很多心血在鋪路,這麼做不為別的,只因他對夜心有企圖心,希望夜心的家人能破除先前對他的成見,認同他。

  他早已對斯祺傑另眼相看,願意接受這男人成為女婿,不過最後的決定權仍是在夜心。

  雖不知斯祺傑剛剛和夜心談了什麼,但他知悉夜心對斯祺傑和他這個老爸必定有許多不諒解。從她回臺灣以來,他這個做父親的從沒有主動找她談過她和斯祺傑之間的事,怕女孩兒心思敏感脆弱,他沒有把握自己能處理得當,害怕會傷害她。

  但現在他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不希望女兒錯過一生的幸福;經過他的鑒定,斯祺傑是個可以讓她信賴的男人。

  像他那樣的男子,哪怕沒老婆?為了想娶夜心,還得先來巴結她的老爸,他對夜心的感情絕非虛假,錯過豈不可惜?

  是他們父女倆真正敞開心門來談一談的時候了。他拿了車鑰匙,出發去宿舍,但願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宿舍裡,夜心已沐浴更衣,和阿香共擠一張床準備早早入眠,房門旁的對講機卻在此時鈴聲大作。

  阿香老早就交代過大家今天對講機響了都別接,但對方猛按,鈴聲如催命般,可見那人並不死心;夜心掩著耳朵,以為是斯祺傑。

  阿香瞧夜心痛苦成那樣,見義勇為下床去接聽,拿起話筒很不客氣地開始潑婦駡街——

  “你給我聽清楚,這裡不歡迎你再來,你要淋雨是你的事,再按我們的對講機,我立刻叫校警過來……”

  一連串炮轟後,她聽見對講機裡傳來的道歉聲,聲音聽起來像是——

  “伯父!”

  阿香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尷尬地收斂潑辣,改以溫柔女生的口吻說:“您要找夜心啊,請稍待。”

  她把話筒擱在一旁,對夜心使眼色。夜心下床接聽,不知為何斯祺傑走了,老爸卻來了。“爸……”

  “夜心,爸有事想和你談談,你下樓來好嗎?”這聲委婉的請求,觸動夜心,她忽地紅了雙眼。

  三分鐘後,她下樓去,門外雨已停,老爸一個人站在對講機旁等她,見到她露出慈愛的笑。

  “我看附近有個小公園,我們慢慢走去那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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