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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不懂這個尊稱是指他是斯氏財團的總裁,或是曲氏電子的總裁?聽起來怪怪的,像是他的職權淩駕于她的父親之上。

  她真想逃掉,可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頒獎台這裡,還有員工在負責照相,若她就這麼跑了,不只父親面子掛不住,還會讓大家看笑話!

  為了表現識大體,她僵直地站在那裡,心底是淒風苦雨。

  他上前來,遞給她一座獎盃,她希望自己可以和別人一樣輕鬆的接過獎盃,然後不引起注意地快快離開,她伸手緊緊地抱住,忽略他伸出的手,死也不想和他握手,偏偏負責照相的員工嚷嚷。“小姐,握個手留影,我們要刊在公司的季刊上呢!”

  這麼好意的提醒,對她而言卻像是要把她推下地獄。她飄忽地望向老爸,他竟是笑盈盈的,像在鼓勵她。

  她沮喪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正要抽出,卻被他緊緊握住。“我有傳染病嗎?”他說得很低沉,眼神也沒有落在她身上,她懷疑他只是說給風聽的,她卻已脹紅臉,渾身通電似的惴栗不安。

  在他放開她後,她已難堪得快昏厥,連要逃跑的力氣都消失了。她黯然地往看臺走去,溜到樓梯間,到樓下把獎盃綁在腳踏車後座,牽著車跑到出口,正要騎上,一輛房車開過來擋住她的去路,她急急要找出路,但那輛車開了門。

  宋學仁拿著一束花,笑容燦爛地向她走來。“恭喜你得獎,這是特地為你選的花,百合代表我潔淨無染的愛,愛莉絲代表你的甜美,玫瑰代表我們對愛情的夢想……”宋學仁像在朗誦詩歌般。

  夜心聽得額頭直冒冷汗,眼見著散會後員工們一一走出來了,好奇地對他張望,想必斯祺傑也很快會下樓來,她不能再見到他,雖然她心底還有他,但她實在怕了他的絕情!

  “學長,我不能收,請你不要為我破費,不值得。”夜心著急地婉拒。

  “你不收下我就不走。”宋學仁糾纏不清。

  夜心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她聽見斯祺傑和父親,還有一群高級幹部說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心一驚,不敢回顧,匆促且苦惱地對宋學仁說:“我真的不能收,對不起。”她牽穩了腳踏車鑽出人群,很快騎上,直奔回家。

  宋學仁拿著花,愕然地看著夜心遠去,立刻自我檢討為何詩歌和這束花對她起不了作用,到底是哪一句說得不好?

  “送花給夜心嗎?”

  一句沉穩的問話打斷了宋學仁的苦思,他回過頭去,驚見一個英挺的男人立在他眼前,遲疑地回答:“是啊!”

  “給我吧!”斯祺傑冷蔑地說,這傢伙熱烈追求的精采過程,他不但盡收眼底,還很“感冒”。

  “你是誰?”宋學仁覺得被唐突了。

  “她老公。”

  “啥!”他的腦袋還沒來得及解讀這三個字,手中的花已被奪走,而且變成天女散花,殘剩的可憐枝啞還被扔到地上、踩在腳下。

  “你最好離她遠一點,否則你會和你的花一樣。”斯祺傑厲聲警告。

  “喔……喔!”宋學仁大氣不敢吭,被嚇慘了,這男人狂傲的舉動和森然的眼神讓他懷疑自己遇到黑社會了,為了保命,他快閃進車裡,速速逃命去也。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也全被嚇到,除了曲超群,他不只面不改色,目光還猶帶讚賞,走到斯祺傑身邊,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低語:“別擔心,夜心從沒接受過任何人。”

  斯祺傑淡笑,不發一語,他看得出她沒有接受那個男孩,但相同的她也沒有接受自己,剛才在主席臺上,他已充分感受到。

  “先到家裡休息,晚上替你接風洗塵,夜心出門一向都騎腳踏車,等我們到家時她還沒到呢!就算給她一個驚喜。”曲超群說道。

  斯祺傑點頭,和他一同走向座車,心底並沒有曲父那麼樂觀,只怕自己帶給夜心的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經過一年周密且長久的計劃,他不只成了曲氏的大股東,持股高於曲父,還是實質的總裁。

  從大量向曲氏下訂單,再主動要求合作,他拉攏了曲超群接受他成為重要合夥人,不只參與公司行政,出資擴大公司生產線,重組公司型態為跨國企業,為曲氏帶來無限生機,更獲得曲超群的信賴。

  他的目的在於讓曲超群重新接納他,也唯有如此,曲超群才可能協助他,繼而同意把夜心嫁給他。

  曲超群同意了,並答應不插手他們之間的發展過程。

  這樣仔細地鋪路,當然這也是他設的一個陷阱,這次他不只要狩獵她的人,還要得到她的心。

  一年前,他遠離比利時,遠離她,一個人到日本北海道。當夜,他立刻明白自己根本不能將她割捨。她的淚眼總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她的甜美、羞怯教他難以忘懷,不同于所有的女人,她用細緻善感的情意緊揪著他的心神,教他總覺得自己對她有所虧欠,對她有一份責任,在為她敞開心門後,就這麼輕易地放她離去,絕不是他想要的最終結果,他不該把她丟回臺灣不管。

  既然她質疑他對她“好的定義”,那麼的在乎著,那他何妨用一生的時間來讓她體會他對她濃烈的情意。

  夜心回到家時已累得喘不過氣來,通常她都是愜意地踩著腳踏車,很少這樣疲於奔命地飛車。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進房裡沖澡,然後倒在床上睡一覺。

  她把車牽進庭院,拿起後座那只獎盃時還猛然心悸,一想起斯祺傑人就在臺灣,還和父親的公司有重要關聯,她就有說不出的彷徨。她壓抑下不安的感覺,匆匆進屋,告訴自己回家是最安全的。

  “媽、六嬸……我回來了。”她進了無人的大廳往挑高的樓上揚聲喊,沒人回答,心想媽媽可能去逛街了,傭人六嬸可能到隔壁和人聊天去了。

  她放下獎盃,下意識地不想抱回房裡,倒了杯水就上樓去。在走廊上她隱約嗅到一股男性的青草沐浴氣息從隔壁房裡逸出來,她有些恍惚,那像是斯祺傑身上的氣息。

  她的心神竟被那幽幽的氣味牽引回到一年前,她的胸口溢滿酸甜苦交雜的痛覺,眼眶忽紅……

  她是怎麼了?!家裡不可能有這樣的味道,一定又是她某部分的記憶在作祟!她不能老是想太多,讓他影響自己的情緒。

  她說服自己,回到房裡,喝了水,穩定情緒後,脫下一身汗漬的運動服,進了浴室淋浴。

  沐浴後心情果然平復了許多,她換上睡衣,放了輕音樂,抱著枕頭躺在單人床上正要入眠,聽見隔壁房門開了又關的聲音,有個沉沉的腳步聲下樓了,好一會兒腳步聲又回來,她又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雖然聲音很細微,她卻清楚地感覺到了,她納悶地起身。

  家裡不是沒人在嗎?怎會有那些聲音,會不會是……小偷?!

  她膽怯地抱著枕頭當盾牌,伸手關了音樂,穿上室內拖鞋準備去看看,但她沒有防身的武器啊!

  那個獎盃材質挺堅硬的,她悄聲去拿,沒想到它還有防身的作用,等會兒就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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