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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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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每次想起皇甫祁,他都會不由自主將對方與另一個人聯想在一起。 想當初,納蘭貞貞之所以在他的身體埋下了破魂蠱,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將他剷除,助皇甫祁登上皇位。即便他們的陰謀最終沒有成功,但留在他心底的那些傷痕,無論過了多少年都不曾癒合過。 沒多久,朝堂很快便分成兩派,一派贊成皇上召六王入京,畢竟三年一次的大型祭祖儀式,代表著皇家的尊嚴與風範,後嗣子孫到場參加是義不容辭的使命。 而另一派,則持反對意見,他們認為罪臣的身分無論有多麼尊貴,始終脫不去一個“罪”字,如果犯下重罪後,皇上還堂而皇之的召他回京,那皇帝的尊嚴蕩然無存,以後恐怕難以服眾。 儘管討論和爭執聲越來越大,朝堂就像市集亂成一團,皇甫絕表情依舊冷峻,似乎早已經習慣朝臣們三不五時就不顧身分、場合的爭執辯論。他孤傲的坐在那代表權威的龍椅上,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直到有幾個比較會看臉色的臣子無意中瞟到皇上眼底的嘲弄時,才互打眼色,約束彼此不再爭吵下去,挑戰皇上的權威。 慢慢的,熱鬧的朝堂終於冷靜下來,眾人小心翼翼的望著皇甫絕,等待他做出最後的決斷。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開尊口,神情冷肅道:“既然六王當初謀反未成,敗在朕的手下,如今料他也沒本事再繼續興風作浪。既是如此,今年的祭祖,就召他入京一同參加吧。” 聞言,贊成派立刻露出得意的神情,而反對派則面有擔憂,害怕六王入京會引起騷動。 皇甫絕冷笑一聲又道:“不管他當年犯下多大的過錯,身體裡流的到底是皇家的血,若朕執意不旨召他回京,傳出去倒說朕刻薄。這件事沒什麼好討論的了,朕心意已決,三日後擬旨,召六王入京。” *** 快到年底,京城的氣溫一日比一日冷,皇甫絕一邊吩咐禦膳房多燉些養身滋補的湯膳給顏若箏進補,一邊又命人將大批上好的貂皮裘絨做成各式斗篷披肩,給她取暖。 後宮其它妃子自然沒有這樣的好待遇,見了不禁眼紅,但礙于顏若箏貴妃的身分,又被皇上如此恩寵,所以就算心底有諸多怨言,表面也不敢透露出絲毫不滿。 顏若箏的身材高挑瘦削,宮裡精心裁縫上等裘皮做成披肩穿在她身上,更彰顯出她天生的高貴之氣,令人見了不由得肅然起敬。 而皇甫絕一邊暗贊她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一邊則在心裡猜測她身上,究竟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越和她相處,他便越發現她與納蘭貞貞之間有太多相似之處,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怨恨,因為這樣的發現而變得異常興奮和期待。 他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怎樣的結果,但至少目前來說,他很熱中於從細節處慢慢發掘那些被刻意掩飾的真相。 此刻,將換下來的幾套衣裳交給伺候的宮女收好,顏若箏緩步走到坐在桌前的皇甫絕身旁,優雅的幫他倒了杯熱茶而後坐下。 “聽說皇上下旨,命被囚於隸州的六王返京祭祖。” 皇甫絕接過她遞來的茶,不動聲色的輕啜一口,眼底因她提出的問題露出些許複雜的神色。 莫怪他對這話題如此敏感,想當年,他還是太子時就已知道,納蘭貞貞的父親納蘭康,與皇甫祁的生母蓉貴妃是表親。並且納蘭貞貞小時候,經常隨她爹入宮見駕,與皇甫祁之間更是可以用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來形容。 他第一次看到納蘭貞貞的時候,她正與六弟在御花園中捉迷藏,而自己被蒙眼的她誤認為六弟抱住的那瞬間,他產生了不顧一切也要將她得到手的想法。 在逆皇案之後,他曾不斷的想著,六弟之所以發動政變的主要原因,納蘭貞貞是不是也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畢竟當年他能如此順利的將她娶進門,與自己備受父皇寵愛、並且頂著太子頭銜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此刻,面對她狀似無心的一問,他笑了笑答道:“就算他當年做了大逆不道的錯事,但他終究是朕的弟弟、是皇室為數不多的血脈之一。” 顏若箏捧著茶盞,斷斷續續的淺嘗著西湖龍井特有的茶香,彷佛對他的回答好似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 皇甫絕卻不想結束這話題,鄭重其事的說:“很多人都說朕在平定那次逆皇案後,大肆屠殺朝廷大臣,實乃暴君之行。可他們卻沒有想過,如果朕真是個暴君,何以在六王犯下那麼大的錯事後,仍舊饒他不死?” “這是皇上仁慈。” “朕並非仁慈,只是不想以殘忍的方式毀掉多年的親情而已。”他表情突然變得無比認真,定定地望著她。“就像當年的太子妃,如果她從一開始就肯向朕坦白所有的一切,哪怕她真有心謀害朕,朕也不會為難她。可惜的是……” 他臉色一變,看向她的目光因此幽深了幾分。“從她懷有目的,企圖置朕於死地、開始欺騙朕的那天起,所有的一切就已無法再挽回了。” 想置他於死地嗎? 顏若箏在心中苦笑,對這樣的指控不知該做何回答。 當年她爹接到先皇的旨意,將她嫁給身為太子的皇甫絕時,其實並沒有對她坦白任何關於陰謀的事。 認識皇甫絕、瞭解他直到愛上他,都是在她自己嫁給他之後的事,他們深厚的感情是慢慢培養出來的。 那時的她,並不知道自己被當成奪權工具,安排到皇甫絕身邊,也不知道她爹在她出嫁時,派人點在她身上的那顆守宮砂帶著如此巨大的殺傷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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