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徵金飯票(20)_米樂

二十

　　下班後，他和詠欣一起去吃晚餐，今天是他們成為男女朋友之後的第一頓飯，他也許不該讓她那麼早回家的，偏偏有件事要趕著處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因此晚餐後他便開車送她回去了。

　　傳完情，蕭季凡打了通電話，「柏瑞哥，我到家了，你可以把資料拿過來。」

　　「好。」

　　一會兒，門鈴響起，蕭季凡前去開門，門口站著一名年近四十歲的男子，戴著銀色邊框眼鏡，穿著規規矩矩的，手上拿著一份資料。

　　曾柏瑞一見到蕭季凡，溫和地笑了，「季凡少爺，晚安。」

　　「我不是說過，以後叫我季凡就可以了，進來吧！」

　　曾柏瑞跟著進入屋裡。

　　「坐，柏瑞哥，你要喝點什麼？」

　　「不用了，季凡少爺，我不渴。」曾柏瑞坐下後，將手上的資料拿給蕭季凡，「季凡少爺，這是你這半年來要我做的調查，前三個月沒有什麼動靜，不過後面這幾個月，他們開始有所行動了。」

　　「果然跟我猜的一樣，他們已經忍不住了。」蕭季凡拿出資料翻看著，「柏瑞哥，你調查得很詳細，真的很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曾柏瑞笑了笑，他很高興能幫上忙。

　　「柏瑞哥，這幾年還留在國華當個小職員，真是辛苦你了，其實在我爸過世之後，你若是到別家企業就職，以你的學經歷及能力，現在早就當主管了。」

　　「不，我不覺得辛苦，就算老爺去世了，我還是想待在國華，哪怕只是個小職員我也甘之如飴。」曾柏瑞很真誠的說著。

　　「甘之如飴？柏瑞哥，你要小心，萬一被嫂子聽到，你不怕她生氣嗎？」他和柏瑞哥認識都快三十年了，很清楚柏瑞哥的想法，他應該也是看出那些人的狼子野心，才想繼續待在國華，替他父親守住公司。

　　其實他早就懷疑那些人不懷好意，加上又有柏瑞哥的提醒，因此他讓柏瑞哥替他在公司內部偷偷做調查和搜集資料。

　　「不管我做什麼，品蓉都會支持我。」提起結婚十多年的妻子，曾柏瑞溫和的笑容裡透著幸福，妻子說過，就是愛他的有情有義。

　　「柏瑞哥，沒想到你和嫂子都結婚十多年了，還這麼恩愛，不過我聽說當年好像是嫂子對你霸王硬上弓，這是真的嗎？」告訴他這事的人，正是當事人之一許品蓉。

　　曾柏瑞有些害羞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當年妻子和他同是哈佛研究所的同學，雖然當時他也很喜歡妻子，可礙於他們的家世背景差太多了，妻子是豪門千金，而他只是傭人的兒子，因此他一再拒絕妻子的追求。

　　直到有次喝醉，他們上床了，醒來後妻子對他說，就算他不想對她負責，但她要對他負責，於是回臺灣後的第二年，他們結婚了。

　　「嗚哇，不講話也好閃啊。」蕭季凡打趣道。

　　「不要笑我了，還是來討論下一步該怎麼做吧。」曾柏瑞斂起笑，正經地道。

　　他七歲的時候父親過世，母親帶著他和兩個年幼的妹妹在外婆家住，可舅母天天趕他們離開，媽媽便帶著他們到外頭租了間小房子。

　　那時候媽媽做了三份工，不過因為都是兼差，賺不了多少錢，他們兄妹三人從來沒有一天吃飽過，衣服也都很破舊。

　　後來媽媽一個遠房表妹不忍他們母子有一餐沒一餐，介紹媽媽到蕭家幫傭，大老爺聽說媽媽還有三個年幼的孩子，便要她都帶到蕭家一起生活，蕭家的傭人們住在後院獨棟的房子裡，裡面房間很多，比起他們當時住的小房子，那傭人房簡直就是豪宅。

　　傭人房裡的小孩除了他跟妹妹外，還有三個比他們年紀大幾歲的孩子，大老爺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對他們這些傭人的孩子很好，除了幫他們付學費，還說若真的有心想念，他也會讓他們去國外留學。

　　住到蕭家後，他跟妹妹終於可以吃個飽飯，還有新衣服穿，而他唯一可以回報大老爺的就是用功讀書，所以他從小到大，每次考試都拿第一名。

　　高中他考上建中，大學讀台大，他本來打算畢業後當完兵就到國華集團上班，但是大老爺覺得他的成績很好，希望他出國念書，掙個名校碩士的頭銜，將來到公司幫忙。

　　於是他申請上哈佛大學碩士班，托老爺的福有幸到美國留學，還認識了未來的妻子品蓉，而後大老爺希望他繼續念博士班，但這次他拒絕了，想回國輔佐大老爺，媽媽跟品蓉也都支持他的決定，因此他回臺灣後便進入國華工作，一年後成為董事長特助。

　　至於他的兩個妹妹，大妹長大後成為小學老師，小妹則是公務員，之後也陸續結婚生子，日子過得很好，這些幸福全都是大老爺給他們的。

　　沒想到好景不常，大老爺走得突然，讓眾人感傷不已。他們雖然不是大老爺的孩子，也想盡份心為大老爺守靈，卻遭到二老爺拒絕，要他們別攀親帶故，幸好最後季凡少爺同意了，那時大妹懷著老二，不怕犯沖堅持要為大老爺守靈，說是要謝謝大老爺這些年來的關愛。

　　季凡少爺比他小五歲，可說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少爺小的時候很頑皮，對於什麼事都很好奇、想要嘗試看看，年紀稍大後雖然變得有些傲，不過對於他們這些傭人的孩子也還算不錯，每次少爺生日，他會留下自己最喜歡的禮物，其餘全都送給他們，還記得兩個妹妹最喜歡少爺的生日，因為那表示她們可以收到很多禮物。

　　季凡少爺小學五年級時，有天跑來找他，說是他們班上有個很討厭的傢伙，月考數學考最高分就驕傲的要命，因此他決定下次月考數學要考全班第一，讓那傢伙好看，所以要聘請他當他的家教，還說以後會叫他老師，他連忙搖手拒絕，最後少爺妥協叫他柏瑞哥，一直到現在都還是這麼叫他。

　　看著季凡少爺，曾柏瑞忍不住想起大老爺，眼眶微濕，他拔下眼鏡，擦了擦眼淚。

　　「又想起我爸了？」柏瑞哥就是感情太豐富了，聽說這樣的人很適合去當文學家，因為自古文人總是愛多愁善感。

　　「大老爺是個好人，也是我這輩子最敬愛的長輩。」大老爺對他來說亦師亦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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