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米樂 > 幫撒旦選新娘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以前在美國讀書時,每個聖誕夜他都在工作,回來臺灣後,也幾乎都是在工作中度過,直到她當了他的秘書,從第一年的聖誕夜開始,她便說自己沒有男友沒有約會,因此留下來跟他一起加班,現在想想,她其實是想陪他一起過節,因為晚餐的便當旁邊,都會附上一個可愛的小蛋糕當禮物。

  那之後的每個聖誕夜,她都是留在公司陪他,哪裡都沒有去。

  雖然說好了農曆過年去找她,但他又不是她,沒有必要乖乖聽話吧!如果他現在就去找她,她見了他之後會有什麼表情呢?驚訝還是驚喜?耿悠然突然很想見到某個人開心抱著他的樣子。

  他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若現在從臺北開車到她南部老家,大概是下午五點左右,時間還不算太晚,只是突然跑去找她會太唐突嗎?但他想給她一個驚喜。

  耿悠然最後決定先不跟文若纓連絡,帶著她寫給他的地址,直接開車下南部。

  他已經等不及想見到她,他的願望達成了,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跟她在一起,不會再分開。

  當耿悠然的車子從住家地下室離開,因為一心想要見到文若纓,沒有發現後面有輛銀色轎車跟著他。

  下午四點半,他將車子停在跟他手上住址一樣的透天厝前面,比預測時間還要快了半小時,他走下車,此時一名年輕媽媽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從屋裡走出來,見到他,困惑問道:“先生,你是要問路嗎?”

  “不是,我是來找文若纓的。”

  年輕媽媽表情僵了下,“那個……我去叫我公公出來。”

  “文若纓不在嗎?”她曾說過她弟弟要補票結婚,恐怕這位就是她弟媳了,不過為什麼要叫她爸爸,而不是直接叫本人出來呢?

  年輕媽媽走回屋裡,一會兒,有好幾個人跟著她一起走出來,中年夫婦應該就是文若纓的父母親,而一旁和文若纓有幾分相像的年輕男子應該就是她弟弟,但大家都出來了,就是不見文若纓。

  “請問文若纓不在嗎?”

  中年婦人一聽,馬上哭了,表情看起來很傷心,一旁的年輕男子連忙扶著她。

  “媽,好了,我扶你進去休息。”年輕媽媽也跟著進屋。

  中年男子的眼眶濕紅,輕聲道:“我帶你去找若纓。”

  十分鐘後,耿悠然全身僵硬的站在一個新墓前面,墓碑上的“文若纓”以及那上頭的照片,教他驚駭不已。

  “若纓從臺北回來後常常胃不舒服,原以為只是一般的胃痛,兩個月後的一天,她突然昏倒了,送去醫院,醫生替她做了檢查,結果竟然是胃癌末期,而且已經轉移了,如果可以早個半年發現的話,她就不會……”文父說到這裡,忍不住哽咽起來。

  耿悠然無法置信,感覺胸口像是被挖了個大洞,不只疼痛,還讓人無法順利呼吸,這到底是在開什麼玩笑,又不是愚人節,她應該在家裡好好等他去找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這裡!

  不,他不能相信!他直盯著墓碑上的照片,雙手握得死緊。

  “若纓走得很快,還不到半年就離開了,直到現在,我和她媽媽還是無法相信我們可愛、聰明又貼心的女兒已經走了。”文父傷心的說著。

  每次不都是很乖的聽他的話嗎?那為什麼這次這麼不乖!耿悠然感到胸口的那股疼痛蔓延到他身上的每一處,教他全身都痛,痛到讓人想發狂。

  “若纓住院後,說不想讓大家為她擔心,所以要我們別說出去,她住院期間,只和一個以前的好同事,叫李舒真的連絡,她來看過若纓,但若纓也要她別跟其它人說。”

  此時從教堂那邊傳來鐘響。

  “若纓從以前就很喜歡前面那間教堂,所以我們才把她葬在這裡。”文父喟歎。“年輕人,你說你叫耿悠然對不對?”

  耿悠然點點頭,看著文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若纓離開前的一個月告訴我,有個人跟她約定好了,說明年農曆過年時會來找她團圓,不過她等不到那個時候,要我若對方真的來找她,就把這張紙燒給她,那麼她就會知道了。”

  耿悠然看見紙張上的字是文若纓親手寫的。

  謝謝,不要難過,這一生我沒有遺憾了,不過若不要我在天上擔心,那就要過得幸福。

  他瞪大了眼睛,這是她要寫給他的,這個女人直到快死了,心裡想的都只有他的事,如果怕他會難過,那就不要躺在那裡,快點起來!他在內心痛苦呐喊,沒有了她,他是要怎麼幸福?

  文父拿出打火機,將紙燒給女兒。“若纓,你等的耿先生已經來了,不需要再有所牽掛了。”說完,他老淚縱橫。

  耿悠然痛苦的凝視著墓碑,為何不打電話給他?為何讓他連最後一面也看不到,文若纓,這是你對我的抗議嗎?我不該讓你離開我的。

  文父擦去臉上的淚水。“耿先生,天色晚了,我們走吧。”

  “對不起,我還想留在這裡。”耿悠然一動也不動。

  來了許久才說了這一句話,文父聽得出來耿悠然也跟他們一樣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看樣子他是想多陪一下若纓,因此文父自己先離開了。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看了一下,他沒有問耿悠然和女兒之間的關係,因為是什麼已經無所謂了,他有遵守和女兒之間的約定來找她,這樣就夠了。

  耿悠然不知道自己站在文若纓的墓前多久,只知道天色暗到他看不清楚墓碑上的照片了,儘管前面一點有盞路燈,但還是很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該跟她說什麼才好,一向很清明的思緒此刻卻擠不出一個字來,分開一年的他們不該是以這樣的形式見面,應該要有的驚喜呢?還有開心的擁抱

  呢?這些全沒有了,在他面前只有冷冰冰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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