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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夏以煙愣了下,她倒是忘記屋裡還躺了個不能動彈的傢伙,想了想,她才說:“那些壞人要抓我們,是因為我們有被賣的價值,沒人會抓一個身上帶傷的人回去,所以你們不用擔心,顧好自個兒就對了。”

  親疏有別,她自然得先顧好自家弟妹,至於榻上的男子,她把人救回來已是仁至義盡了,如果真不幸被王豐那群人給遇上了,她也沒轍。

  夏以煙不曉得,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整整昏迷三日的男子竟在這時睜開了眼,且困惑的發出了疑問。

  “抓人?有人要抓我?”男人什麼都想不起來,自是搞不清楚狀況。

  聽見這低沉帶著些微沙啞的問話,夏以煙驀地回過身,瞪著那從榻上坐起的男子。

  “你、你醒了?”夏以煙忙問:“你昏了整整三個日夜,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男子沒有說話,靜靜的看了夏以煙好一會兒,這一瞧,他發現比起在窗戶前熟睡的她,眼前這雙眼靈動、巧笑倩兮的她,似乎更美。

  夏以煙見他不應聲,傻傻的看著自己,擰起了眉,低聲又問:“你還好嗎?”

  男子回過神,朝她露出一抹笑。“很好。”

  他這一笑,讓夏以煙嚇得倒抽了口氣。

  那張猶如豬肝色一般腫脹的豬頭臉,配上那咧嘴笑,即便以一個古人來說,他的牙齒又白又整齊,仍然怪嚇人的,她忙低下頭對一雙弟妹說:“你們倆天外頭玩,順道和古天叔說一聲,人醒了。”她可不想小孩子晚上作惡夢。

  誰知夏以松和夏以卉壓根沒被嚇著,睜著眼好奇的看著那男子,脆聲說:“哥哥,你終於醒了,阿姊為了照顧你,已經好幾日沒能睡好,連床都讓給你了,你醒了就好,阿姊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對他們來說,夏以煙就是他們的全部,一切都得為她著想。

  男子當然知道夏以煙這幾夜都在照顧他,他並非一直昏迷不醒,只是他清醒的時間多半在半夜,那時夏以煙早已支撐不住,趴著入睡,所以兩人一直沒打照面,然而知道歸知道,聽夏以松這麼說,他那過分晶亮的墨眸仍是一柔,聽聲向她道謝,“多謝姑娘相救,請問姑娘芳名?”

  這是他想了整整三日的問題。

  “夏以煙,炎炎夏日的夏,何以解憂的以,輕煙嫋嫋的煙。”她大方的報上自個兒的閨名,眨著圓眸,迫不及待的反問:“你呢?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你告訴我,我想法子通知你的家人,好讓人來接你。”

  自從救了他之後,古大叔天天愁著臉在她眼前晃,就怕眼前的男人一個不小心死了,更怕她一個姑娘家收容外男,被人說閒話,這下好了,人總算是醒了,瞧他身上的穿著,雖然是髒汙,卻不難看出衣料細緻,想必家境不差,說不準把人送回去之後,還能得到一筆報酬呢。

  這一猜想,她忍不住笑了,看著他的眼神也更加柔和。

  誰知他的回答險些讓夏以煙昏死過去。

  男子見她笑,也揚起了一抹笑,撫著自己受傷的後腦杓,有些無奈,“我傷了腦袋,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好像……都想不起來了。”

  打從第一次醒來,他便發現了自己失憶的事實,不管他怎麼努力回想,就是想不起有關自身的任何事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何方人氏……他通通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的女子。

  她在山裡發現了他,也是他失憶後第一個見到的人,不僅救了他,還將他帶回家裡,甚至為了收留他和人有了爭執……這些他有看印象,也因此,他對夏以煙產生了一種類似雛鳥般的依賴心態。

  “你、你剛說了什麼?開玩笑的吧?”她剛才幻聽了對吧?肯定是。

  那像畫布一般精采的臉一臉認真,又說了一次,“沒開玩笑,我什麼都記不得了,腦袋一片模糊,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唯一有印象的,便是你在山裡救下我。”

  他那時重傷昏迷,身上大量出血,他知道,再這麼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條,就在他等死之際,卻因她絆了一腳而清醒,當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眼前這精緻柔美、顯得有些惶然無措的小臉。

  這一眼在他心裡落了根,也因此當他清醒過來,得知自己什麼也想不起時,並沒有慌張,只因他看見了在窗戶前熟睡的夏以煙。

  那一刻,他莫名的感到心安,相較他的淡然,夏以煙卻是晴天霹靂。

  “你什麼都記不得了?”嘴角微抽,她問。

  “是。”他說。

  “忘了自己的名字?”她深呼吸,又問。

  “忘了。”他抿唇答道。

  “連家在何方都不曉得?”那雙漂亮的眼眸有著最後的期盼。

  “不曉得。”他再一次打破她的希望。

  夏以煙身子一晃,跟蹌了下,喃喃低語,“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黴運,難得做一回好人,居然撿了個失憶的傢伙回來,難道是天要亡我……”

  “阿姊,你怎麼了?”夏以松擔憂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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