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米恩 > 鬼醫沒人性 | 上頁 下頁


  癱在馬車裡,嚴喜樂無神的雙眸直盯著車篷,耳裡聽著車輪輾過小石子的滑動聲,百般無聊的打個哈欠。

  跟著厲天行離開杭州已經三天。這三天,她除了哭還是哭,吃飯也哭、睡覺也哭,就連上茅廁她還是哭,而厲天行除了第一天說過一句“閉嘴”之外,這三天來壓根沒理過她,彷佛她僅是放在馬車上的藥材。

  好無聊!這樣的日子簡直悶死她了!

  翻坐起身,她撥開布簾坐到駕車的男人身旁,與他並肩而坐,雙手支腮,斜睨著一臉冷酷的厲天行,“喂!我們來聊聊天好不好?”

  說真的,她一丁點兒也不想和他這般壞心腸的人說話,要不是這荒山野嶺就他們一輛馬車,而這馬車上頭又恰好僅有他們兩人,她是絕不會和他說話的。

  厲天行沒有理她,執著馬鞭,專心地駕著車。

  “你不想聊呀?那好吧……”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可就在厲天行以為她要識相離去時,她竟接著說:“那麼我說你聽好不好?你不理我沒關係,我理你便成。”

  利眸微抽,薄唇仍是抿得死緊,不理便是不理。

  他不說話,嚴喜樂便當他是默許了,開始自顧自的說著,“這兒是哪呀?我們又要去哪裡?我長這麼大還沒離開過杭州呢!這可是我第一次出遠門,本來應該感到高興的,可一想到要跟大哥和嫂嫂分離,我就開心不起來……”

  圓眸黯淡下來,她扁著嘴又說:“我真是不懂,你幹麼非要見什麼龍鳳佩才肯救人,學醫之人不都是懸壺濟世的嗎?怎麼你就這麼古怪?哼!要是我有你這般醫術,我肯定不會像你這樣沒良心。”

  冷峻的面容覆上一層寒霜,執鞭的手掌微微收緊。

  “還有,你幹麼非要我當你的藥僮?該不會……”她三八兮兮的掩嘴偷笑,用手肘推推他,小聲笑問:“該不會是看我可愛,所以喜歡上我了,只是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才開出這樣的條件?”

  啪的一聲,韌度十足的馬鞭硬生生教握著它的大掌給折斷。

  “哈哈!我開玩笑的啦!”嚴喜樂用力拍他寬厚的肩膀,笑得好不開心。“我身子圓圓、四肢圓圓,整個人圓滾滾的,怎麼可能有人會喜歡我,我是說笑的!”

  遲鈍的她壓根沒發現被他折斷的鞭子,只是晃頭晃腦的又說:“說真的,你這人怎會這麼不愛說話?要不是我聽過你說話,說不準會將你誤認成啞巴,也還好你不是啞巴,要不誰來和我說話呀?想想,我要跟在你身邊三年,哇!三年沒人和我說話,我肯定會發瘋。”她偷睨了那張愈來愈冷的俊顏,歎聲道:“不過你這模樣和啞巴也相差不遠了……”

  她說了十幾二十句,這人連個字都沒回過,不正和啞巴一樣?

  那張寒到不能再寒的俊顏終於轉向她,一雙宛如琥珀般晶亮的瞳眸閃著隱忍的怒火,緊抿的薄唇咬牙切齒地擠出兩個字。“閉、嘴!”

  他早已算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懊悔。如果能時光倒流,他真希望自己從沒開口要這愛哭又聒噪的女人當他三年的藥僮!

  “嗄”又是這句,他能不能換一句呀?“你怎麼老叫我閉嘴?閉了嘴我怎麼說話?怎麼喝水?怎麼吃飯?做人不要太缺德,叫人家閉嘴很沒良心的——啊!”

  她話才說一半,厲天行便突然拉緊韁繩,嚴喜樂沒預料到他會突然停下馬車,整個人向後滾了兩圈,跌進了車廂裡,圓潤的身子也撞翻了一車展少鈞贈予的珍貴藥材。

  “痛痛痛!好痛哦——”

  藍色車簾在她翻滾時不小心給扯了下來,裹著她圓滾滾的身軀,與她的四肢糾纏在一塊,只見她露出一張漲紅的圓臉,頭下腳上的拼命呼喊。

  “救、救命呀!我、我爬不起來……”

  厲天行一回頭就見她裹成了粽子,死命的扭動身軀,薄唇幾不可察的揚了揚,但也僅有一瞬間,下一刻,像是想起了什麼,眉眼間浮現陰霾之色。

  他迅速翻進車廂,像拎小雞般將重量頗沉的嚴喜樂給扔下馬車,滿臉悔恨的盯著那盒被她壓毀的珍貴千年參。

  在地上翻兩圈後,布簾也松脫了,嚴喜樂松了口氣,拍拍沾滿黃土的車簾,正要爬上馬車將車簾裝回原位,圓眸突然一瞠,瞪著路中央的兩團突起。

  “厲厲厲——厲天行!”她大喊,眼眸盈著恐懼。

  聽見她驚惶失措的叫喊,厲天行暫且停下整理藥材的動作,探出身子覷看那張毫無血色的圓臉。

  “那、那裡……有、有死人……”抖著嗓音,嚴喜樂害怕的指著前方約莫十來步的方位。

  他只是淡淡掃了眼,便旋過身繼續整理滿車的淩亂。

  “喂!喂!你別當沒看見呀……”見他不理人,她連聲又喚。討厭!她忘了這男人沒有良心。

  看他壓根不想管,她既生氣又害怕,想裝做沒看見,但善良的天性卻不斷驅使她的腳步往前挪。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抱著懷中的布簾,像是將它當成壯膽的工具,怯生生的向前走去,花了好一會的時間,才來到那覆滿鮮血與泥沙的兩人身旁。

  走近一看,嚴喜樂才發現這兩人不過是稚齡的孩子,而且他們還沒有死。

  “天啊!”她掩嘴驚呼,才想回身將厲天行喚來,其中一個奄奄一息的小人兒一發現有人靠近,竟突然發出尖銳的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起的厲叫聲嚇得嚴喜樂連退好幾步,最後跌坐在地。

  一聽見叫聲,厲天行便飛竄至三人身旁,擰起劍眉,冷看著那發出尖叫的小女娃。

  “厲、厲天行……”一見到他,嚴喜樂連忙爬起身,抱住他的臂膀,急聲說:“我、我什麼都沒做,她一看到我就叫……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沾滿乾涸血跡的小臉蛋拼命叫著,直到她抱著的男孩以同樣沾著血漬的小手捂住她的嘴。“別叫……壞、壞人會追來的……”

  “讓開。”冷厲的沉嗓警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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