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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主爺?”對於安颯宇的恍神,白蔚然有些驚愕,卻還是恭敬的低喚。

  他在安颯宇身旁服侍十餘年,還未見過他恍神,更別說此時兩人正在談正事。話音方落,安颯宇已拉回心神,沉聲道:“三皇子做事一向謹慎,這次會敗了行蹤,想必是太過心急.?”只要心系於那位置之人,沒有一個不心急,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以及看似不爭、其實誓在必得的六皇子,現今就連謹慎過人的三皇子都已按捺不住,那就說明皇上的龍體……思及此,安颯宇的黑陣閃過一抹光芒。

  “皇宮內的事,六皇子比我靈通,我們只要做好我們該做的事,在必要的時候給予他所需的援助,其餘之事,不必插手。”他和六皇子當初協定好,不出面,隱身在後,表面上規規矩矩的當個商人,只在必要之時給予援助,雖然這會讓他成了一塊俎上肉,人人想搶,但這煩惱很快便會解決,很快。

  白蔚然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是,我這就去稟告六皇子。”白蔚然離開後,安颯宇又看了一會兒賬目才起身。

  一旁的貼身婢女紅櫻見狀,忙捧來用稀有紫貂毛製成的披風,服侍他穿妥,才跟著他的腳步往屋外走去。

  白雪在樹葉上閃閃發亮,像是在綠底上繡著銀白的錦繡。

  清晨飄落至今的皓雪,將放眼望去的所有景物全數掩蓋,天地頓時連成一色,白茫一片,美得不可方物。

  暗皚白雪中,穿著青綠色衣裳的金寧,更顯得清靈脫俗,兩頰紅通通的,蹲在水井旁,奮力的擰洗著水盆裡的衣物,雙手因冰寒的井水凍得紅豔。

  “還有這些,全洗了。”幾個與金寧穿著一樣衣裳的丫頭走來,將手中的水盆扔在她腳加上她們幾個放下的,金甯的腳邊已有六個大水盆,裡面全是滿滿的衣物。看著那些洗到天黑也洗不完的衣物,她吭也沒吭一聲,依舊埋頭苦幹。

  見她如此勤奮,半句怨言也沒有,帶頭前來的綠芽十分滿意,東西放著轉頭便要走。

  她身旁的小丫鬟綠茵很是良心不安,怯怯的問,“芽姐姐,這麼多衣服,咱們真不幫忙洗嗎?”綠芽瞪她一眼。“這麼冷的天,你要洗自個兒洗去,別拖我們下水!”這話一出,眾人紛紛附和。

  難得來了個金寧,任勞任怨、做事又勤快,眾人當然樂得將自個兒的事全丟給她,哪裡像綠茵這般傻,還想著要幫忙,找個沒人的地方偷閒去才叫聰明。

  大夥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綠茵一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終還是良心戰勝,搬來矮凳、洗衣板,小聲的對金寧道:“我來幫忙。”金寧抬頭,看著有些靦腆的綠茵,隨意問道:“你不和她們一塊去休息?”綠茵咬著唇,搖頭。“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怎麼能讓金姐姐你一個人做。”整座宅院的人都知道金甯是主爺帶回來的人,卻不知道她究竟是誰。

  一開始,大夥紛紛猜測她是嬌客,可她偏穿著粗布麻衣,若說她身分低下,但主爺又將她安排住在藏雪閣裡。

  藏雪閣臨近安颯宇所居住的東楓閣,原是安颯宇生母風飛雪的住處。

  當時的安老爺極寵愛名滿天下的第一美人風飛雪,為博美人歡心,特意蓋了這座藏雪閣,其位置冬暖夏涼不說,閣內還植滿了一片梅花林,一到冬雪紛飛的日子,閣內華黎,就如同風飛雪清冷絕美的嬌顏上綻放一抹清雅脫俗的嬌笑般,令人癡然而藏雪閣在風飛雪及安老爺二逝世之後,便讓安颯宇給封了起來,除了每日令人打掃外,不許任何人靠近,所以當大夥得知金寧就住在藏雪閣時,可是都嚇傻了。

  再加上主爺特地從各地網羅了不少名師來教導她,每日辰時未到便進了藏雪閣,直至申時才離開,更是增添了眾人對她的猜測。

  因為這緣故,眾人將她當成貴客來伺候,可這金寧不知是不是天生下賤命,明明每日都得學習到申時,不讓人服侍也就罷了,偏生還要搶眾人的工作做,灑掃、洗衣、擦桌抹地……樣樣都做,硬是要做到天色深黑,沒有一刻得閒。

  而且主爺將她帶回後,一連兩個月不聞不問,就連她做下人之事也沒過問,除了那幾位名師每日仍進進出出外,仿佛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漸漸的,眾人對她的心思也就冷了,甚至還真有人將她當丫鬟看待,尤其是住在慈甯苑的那位嬌客,更是對她指使東指使西,她也是一句話也不吭,全數接收。

  時日久了,眾人逐漸忘了她是主爺帶回的客人,個個將她當成府中的丫鬟,啥事都扔給她做。

  這也是綠芽那群人會這般囂張的原因。

  綠茵並非第一次這麼做,金寧也曾看過她因為幫自己說話而被排擠,可她卻每回都會同今日一樣,搬來小矮凳、洗衣板,與她一塊洗衣。

  得到她的讚揚,綠茵很開心,也朝她笑了笑,便垂著頭,與她一塊刷洗衣物。

  有人幫忙,金寧做得更加起勁,不一會兒便將手邊的衣物洗淨,起身要去搬另外一盆,然而當她彎下身,手還未碰到盆子邊緣,卻瞥見跟前突然出現一雙繡著墨雲的靴子。

  她下意識仰起螓首,卻望進一雙如冰一般寒冷的眼眸,頓時愣了下,完全沒想到會著到他。

  “你在做什麼?”

  安颯宇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那氣勢、那眼神,以及比吹拂而來的冷風還要令人顫寒的氣場,讓金寧頓時傻了,半晌才回道:“洗……洗衣服。”雖然他面無表情,但不知為何,她似乎能感覺到他在生氣。

  “是誰讓你洗衣服?”凝著她被凍得豔紅乾裂的雙頰、泛深紫的手,莫名地,心頭的不悅更甚,讓他臉色更冷,銳利的眼眸掃向她身後的綠茵。

  綠茵回頭一看是主爺,馬上驚得彈起身來,行了禮後,怯懦地微低著頭,雙肩微縮地站這兩個月他人在江南,可府中的消息卻是一點不漏的傳到他耳中。

  他沒忘了這個他救回來的小丫頭,甚至常在夜裡莫名的想起她那痩削卻依舊美麗的臉蛋,白蔚然都會向他彙報她的學習狀況,也稟報過她硬是要搶府中下人的工作,他心知她的倔氣,知道她認定的事很難改變,便吩咐過隨她去,反正不過是些雜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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