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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雪泥怎麼知道自己偷了令牌?她修成了天眼通嗎?

  秦雲漪心下惶然,頓時亂了分寸,鬥不過敵人,就要想辦法讓她變成自己的盟友,翠珂的微言大義在腦海中閃過,秦雲漪索性把令牌交給雪泥,乞求道:「雪泥,幫幫我,我想去祭拜二哥哥。」

  雪泥雙手疊在胸前,哼了一聲道:「我為什麼要幫你?被方公子發現,你不會有事,我卻死定了。」

  男人見色忘友,何況她只是丫環,東窗事發後,方公子捨不得傷秦姑娘一根寒毛,卻絕對捨得拆了她全身的骨頭。秦雲漪動之以情,說道:「他是我二哥哥,我不能讓他成了無主孤魂。」

  見雪泥還是不為所動,秦雲漪想了想,輕聲道:「在你心目中,慕平又何嘗只是主子,如果墨痕沒死,他不就是你姐夫了嗎?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忍心看他曝屍荒野嗎?」雪泥一呆,一時沒了主意。

  秦姑娘和白癡小女娃長得有幾分神似,理當也是草包一個,雪泥萬萬沒料到秦雲漪品貌秀美,腦袋也不是裝飾用的,裡面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秦雲漪希望藉由墨痕,喚醒雪泥所剩無多的良知良能。

  「祭拜秦二少是殺頭的死罪啊!」雪泥的口氣鬆動了不少。

  「我不怕,我早就抱了必死的決心。」秦雲漪毫不遲疑地回答。

  「那方公子怎麼辦?你死了,我賭他挨不過三天,就跑去九泉下找你了。」雪泥反問。

  「雪泥,我很想和慕平天長地久,廝守到老,然而,兄妹之情我看不破也拋不開,如果我無法去祭拜二哥哥,我永遠也不能原諒慕平,就算明知道他是愛我,才阻止我去涉險,我也無法原諒他……」說到後來,秦雲漪又紅了眼眶。就算雪泥滿腹智計,此時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法子,不讓秦姑娘去,她擺明瞭要跟方公子絕裂,讓她去,卻是死多活少。

  生生別離與幽冥兩隔……都不好!雪泥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呢!今天我捨命陪女子,跟你去就是了。」

  秦雲漪喜容滿面,長揖到地,「雪泥,我不知道該如何謝你……」

  雪泥截斷她無啥實益的感謝辭,道:「廢話少說,跟我來吧!」

  「旺仔,那顆人頭的眼睛睜得好大,死不瞑目啊!」

  「什麼死不瞑目,那叫罪有應得,你亂用成語,小心吃不完兜著走!」

  「可不是嗎?張家小夥子替湖盜講了兩句公道話,結果押入大牢,站籠站死了。」

  「也難怪張大嬸哭得眼睛都瞎了,好可憐。」

  「噓!大家心裡嘀咕就好,嘴裡別嚷嚷,否則接下來換我們的人頭掛在城門上。」

  「恐怖哦……」

  老百姓把城門圍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品「頭」論足,秦雲漪來到城門下,眼淚如斷線珍珠般順著面頰流下,撲簌簌的滴在衣襟上。

  「你看清楚了嗎?是秦二少的人頭嗎?」雪泥壓低嗓門問道。

  「夜這麼黑,哪看得清楚?既然大哥哥說是二哥哥的人頭,應該錯不了,這種事他又何必騙我?」秦雲漪哭得梨花帶雨,哽咽地回答。

  「咱們燒點錢給秦二少陰間花用,燒完就回去,知道了嗎?」

  秦雲漪流著淚點頭,雪泥摸出火刀、火石,晃亮火褶,再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票,湊在火摺上焚燒。

  紙錢不也是銀票買的嗎?一兩銀子可以買一疊銀票,燒個幾百兩,秦二少在陰間還敢再哭窮,她也沒轍了。至於銀票嘛!她一點也不心疼,反正以後可以向方公子報帳,錢花在秦姑娘身上,方公子絕對付得連眉頭皺也不皺一下。

  火光引來殺氣騰騰的官兵,喝道:「大膽刁婦!光天化……化夜之下,竟敢違背聖旨,替湖盜燒紙錢!」

  雪泥有恃無恐,道:「皇上說不可以燒紙錢,有說不可以燒銀票嗎?」

  一名官兵拿起尚未燃盡的紙灰查看,情不自楚地喊道:「這是財記銀樓發的票子,公認信用最好的財記銀票,燒了多可惜!」

  另一名老成持重的官兵手指秦雲漪,喝問道:「她為什麼連眼睛都哭腫了?還敢狡辯說不是湖盜的同黨。」

  雪泥見矛頭不對,道:「官爺,我妹子的眼睛被煙薰痛了,用手揉才會紅紅的,您別雞蛋挑骨頭,我還有幾張沒燒完的銀票,給您拿去買酒喝。」

  雪泥公然賄賂,寒了一疊銀票在官兵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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