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迷蝶 > 霹靂女巡按 | 上頁 下頁 |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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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就捨不得,因為他貪戀墨痕的廚藝,別人作的東西跟她比起來,簡直像是給豬吃的飼料。 數不清的名門淑媛等著倒貼,衣劍聲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當然也不可能對一名丫環動了凡心。 要不是墨痕心細手巧,又識得眉高眼底,從來不曾犯著他的禁忌,就連不用本錢的順水推舟、提醒慕平兄要好好待她,他也懶得一開金口。 竇天章同意,「劍聲說的正是,墨痕雖然是個丫環,我卻把她當家人看待,這孩子總是讓我想起自己的女兒。」 說完,他怔怔地望窗外暗沉沉的天色,心下一片淒然。方慕平和衣劍聲識相地閉嘴。 他沒白疼這丫環,真是個人間少有的好女孩。竇天章贊許地朝正端著茶進來的墨痕頷首微笑,墨痕喜不自勝,嫣然一笑,秋波流媚。 收起喜樂的心情,竇天章面容一整,繼續之前的話題問道:「慕平,『東海孝婦』是怎麼回事?」 熱粥好茶下肚,精神飽滿的方慕平將傳說委委道來:「根據『搜神記』的記載,大約在西漢武帝、昭帝年間,東海郡有個媳婦名叫周青,奉養婆婆十餘年不改其志,孝順美名傳播四方。」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周青的婆婆也是個善心婦人,想到她年事已高,剩不了多少日子可活,不忍拖累媳婦耗盡青春照顧她,便懸樑自縊,結束了痛苦的一生,也讓媳婦自由。」 不愧是傳說中才有的情節!衣劍聲撇撇嘴角。試問這年頭誰會那麼善良?這種荒誕不經的傳說,慕平兄說來幹啥? 案情直轉而下,方慕平接著說道:「誰知婆婆的女兒竟然告到衙門,誣指孝婦周青是殺害她娘的兇手。當地太守把孝婦周青抓起來,便扣她殺害婆婆的罪名,將受不了嚴刑拷問的周青屈打成招,畫押認罪。彼時於公是東海郡的獄吏,力陳孝婦周青不可能是殺害婆婆的兇手,但那個胡塗太守置之不理,仍然將周青處決。」 站在方慕平身後的墨痕驚呼出聲,眼眶中泛著同情的淚光。婆婆的女兒未免欺人太甚,自己的娘不孝順不說,居然誣賴孝順的媳婦!周青若真要謀害婆婆,早早就可以動手,何必等到十幾年之後? 除了會燒一手好菜外,墨痕在方慕平的悉心指導下,學會記賬寫字,協助總管劉貴掌理竇府文書。竇天章特別疼愛她,談論公事時若沒有外人在場,多半准她立在一旁伺候,不需要回避。 慘是挺慘的,但這和楚州大旱有什麼關係?衣劍聲正待開口詢問,只見方慕平丟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只好閉嘴。 「自從孝婦周青伏法後,東海郡中枯旱,三年不雨,當地的居民苦不堪言,卻又無計可施。後來,新到任的太守對這個現象感到不解,於公就上書陳請新太守再審此案,還孝婦周青清白。新太守從善如流,翻案不說,還親自祭拜孝婦周青的墳墓,頓時天降甘霖,東海郡五穀豐收。」 原來如此!孝婦被冤枉得太慘了,老天爺給東海郡一點顏色瞧瞧也對。衣劍聲這個人正義感還有,不過倒沒有同情心。聽完這則傳說只有一個感想,那就是東海郡活該,三年不雨還算便宜了哩! 三年!竇天章心中疑惑,是巧合嗎?楚州枯旱至今也有三年之久,難道也是導因于楚州有人受了冤屈,不得平反所致? 「不僅如此,當地居民後來才知道,孝婦周青將死之際,載著死囚的車上有一根十丈長的竹竿,上頭掛著一張青黃赤白黑的五色旗。周青對人說,如果她是受冤枉,行刑後她的血會逆著旗竿流到竿頂,而不是順著旗竿往下流。」 水往低處流,三尺小兒也知道這個原理,周青的血水如果逆勢上揚,這顯然違反常理,莫非是因她是受誣枉,老天也為她鳴不平? 衣劍聲忙問道:「結果呢?」一旁的墨痕也同樣心急想知道答案。 「周青的血果真沿著旗竿往上流,到達竿頂後才又往下流。」方慕平歎了一口氣,緩緩說出傳說的結局。 這該怎麼解釋?該算靈驗嗎?好半晌,墨痕忽然問:「公子,上蒼決定的事情,是不是任誰也無法改變呢?」 方慕平皺眉不語,墨痕的問題,跟東海孝婦這則傳說不相干吧!她為什麼會這麼問呢?是觸動心事嗎? 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方慕平四兩撥千斤地說道:「這倒也很難說,不過人在做、天在看,心存善念總是對的。」墨痕再問:「可是周青那麼孝順,不也是不得好死嗎?老天爺與其死後才讓她的遺言應驗,為什麼不生前救她一命呢?」 咦?難得哦!衣劍聲嘖嘖稱奇,墨痕這丫頭從來沒有自己的聲音,主子說月亮是方的,她就不敢說月亮是圓的。尤其是慕平的話,她一向奉若聖旨,今個怎麼大大反常,居然挑戰慕平兄的權威。 竇天章感慨萬千地替方慕平回答,「也許是命吧!俗話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嗎?善惡終有報,那不過是一種理想罷了。」 墨痕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低下頭去掩飾她顫抖的唇角。命運不是凡人所能更改的,那麼三天后……她…… 竇天章凝思良久,下令道:「慕平、劍聲,明個兒你們用我的名義發函給楚州太守,要他把這三年來境內的獄訟,處死刑的都送一份卷宗到我這兒來。若被我查出遺漏隱瞞,別說他的烏紗帽戴不穩,頭上人頭也要不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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