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迷蝶 > 霹靂女巡按 | 上頁 下頁 |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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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完了,終於背完了。方慕平額角見汗,大難不死地籲一口長氣,好累啊!半夜背書真是內傷啊! 看著汗流夾背的方慕平,衣劍聲冷俊的面容上出現一絲笑意,好狼狽啊!慕平兄,他用眼神揶揄方慕平。 方慕平橫了衣劍聲一眼,無言地詛咒,「你也躲不掉的!」 「我輩既食君之祿,理當忠君之事。各地陳情、投訴的案件如此之多,沒能儘早給他們個交代,我夜夜不能安枕。」 竇天章語重心長地教訓兩個屬官,將來天下要靠他們了,如果不能把他們訓練成愛民如子的好官,他有負聖上的託付、百姓的寄望。 「大人,學生知錯了。」方慕平很誠懇地低頭認錯,形勢比人強,不認錯要背更多,不知道要熬多晚呢! 「你們瞧,這些都是楚州居民寄來的陳情書函。」竇天章歎了一口氣,手指向桌上厚厚一疊的信堆。 疊得這麼高,約有兩三百封吧!出了什麼意外,竟然同時有這麼多人不平而鳴,上書兩淮訪使?這事可真透著古怪。 方慕平與衣劍聲對望一眼,兩人臉色凝重起來。方慕平乃是天生心軟,見不得黎元百姓受苦;衣劍聲則是嫉惡如仇,看不得匪類逍遙。 「楚州三年不雨,旱象至今不解,半點要下雨的徵兆也無。」竇天章緊皺眉頭,敘說事件緣由。 「楚州?那兒離荊州不只有數裡之遙嗎?兩地雞犬相聞,不過半日路途就可到達。」悶葫蘆似的衣劍聲終於說話了。「你去過荊州?」竇天章問道。 「不錯,學生去年辦案時曾經借道荊州,看到當地風調雨順,家家富足、戶戶弦歌,不虞匱乏。」衣劍聲回答道。竇天章凝思,劍聲講話一向講究眼見為憑,不會增加自己的主觀臆測,可信度較慕平的話高上許多,他既說荊州無旱事,准錯不了。 「荊、楚兩地只相隔數裡之遙,氣候怎會相差如此之多?」方慕平疑惑了。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竇天章生煩惱。 天降災異無疑是最難處理的狀況,當了十幾年的訪使,竇天章深知老天爺存心跟他耗上的話,任他有再大的本領也只能徒呼負負。 「楚州人民寫來的書函中,字字血淚,我看了心裡實在難受。」從桌上的公文堆中拿起一封書簡,竇天章遞給兩個屬官閱讀。 字跡草草,文筆也無甚可觀,但是字裡行間,楚州百姓無以為炊的苦境,躍然紙上,種種慘狀令冷血的衣劍聲也為之動容。 楚州地勢良好,風水奇佳,自古以來從未有過旱澇之苦。身為江南地區的魚米之鄉,當地人煙稠密,物產豐富,家家戶戶安居樂業。物暢其流後,通常還餘下為數頗多的五穀雜糧,救濟北方飽受黃河水患之累的同胞。 不料在三年前,楚州竟沒來由得發生大旱! 第一個旱年,人們靠著前年的存量,勒緊褲帶,勉強度過。滿心期待來年能天降甘霖,讓枯萎的大地重現生機,何曾料到旱象竟然持續三年之久? 第二個旱年,楚州存量已經用罄,樹皮草根也被挖光了。居民走的走,走不掉的只有留下來等死,無語問蒼天。如今已是第三個旱年,楚州已經陷入易子而食的慘況。天再不雨,無人能倖免於難,當地居民個個不得善終。 不對啊!方慕平飛快地思索著,若是自然天象,不可能左鄰右舍全都正常下雨,惟獨楚州枯旱,莫非……是人為所致? 人不可能代天決定下雨與否,惟一的可能是天人感應,人的所作所為觸怒了老天爺,故降下災禍以為警示。 方慕平決定把自己的想法稟告大人,所以他說道:「大人,您可聽過『東海孝婦』這則傳說?」 衣劍聲狐疑地看著方慕平,「東海孝婦」是什麼?妖孽嗎?沒聽說過。 聽到方慕平提起「東海孝婦」四個字,竇天章的心中突然掠過一陣酸楚,這心痛來得如此強烈,令他不禁揉著心臟、攢緊眉心。 「大人,您怎麼了?」方慕平與衣劍聲不約而同地關切詢問,不明白他為何做出西子捧心狀? 「沒什麼,忽然一陣心悸,也許真的老了,熬不得。」等心痛的感覺慢慢逝去,竇天章這才有餘力啟齒。 食物的香氣適時地從窗外飄進來,一聲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爺,我是墨痕,可以進去嗎?」 竇天章牽動嘴角一笑,慈藹地同意,「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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