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迷蝶 > 掠情惡男 | 上頁 下頁
三十


  好美!一名攝影記者連忙對準焦距,獵捕淚美人的特寫,只聽見「卡擦、卡擦」之聲不絕於耳,用掉了一卷又一卷的底片,欲罷不能。

  他幹麼拼命拍琬瑩?林子恩對那名攝影記者瞪目而視,手裡可也沒閑著,替懷中的小人兒揩去淚痕,瞧她哭得像小花貓似的。

  何琬瑩埋在他胸前,聲音中頗有酸楚之意,「子恩,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沒有身份證的話,就不能和你在一起……」

  林子恩心中一慟,驀然體會到她對他的深情,實出於他以前的想像之外,心中陡然明白,她之所以這麼做,只因想與他廝守終生。

  他撥開她垂在額前的髮絲,輕柔地道:「你千不該、萬不該侵入戶政署的網站,被抓到的話,誰還我一個如花似玉的新娘啊?」

  何琬瑩渾身震顫,她沒聽錯吧!子恩說要……她做他的新娘!

  驀然之間,她跳起來抱住他,笑容燦若爛錦,綺若流虹,心中有千言萬語待欲吐露,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眼淚又滴了下來。

  林子恩抱她連轉好幾個圈兒,「傻丫頭,你又哭又笑,這個樣子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她不斷搖頭,連連親吻良人的臉頰,洩露出內心的狂喜。

  他不滿意地嗯哼一聲,琬瑩這種蜻蜓點水似的小吻哪能過癮?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給她一記纏綿悱惻的長吻,兩人翩翩然物我皆忘,沉浸在只屬於彼此的一方天地中。

  周圍響起一陣噓聲,旁觀群眾又羨又妒地望著渾然忘我的情侶,那名攝影記者連忙又拿起相機「卡擦」一聲,為兩人的愛情留下最美麗的見證。

  灰濛濛的內室彌漫一股鼻的煙味,窒息的煙霧漫向四面八方,站在電視前的老者手上拈著一根煙斗,昏暗的光線在他身後拉出微駝的背影,「說!到底怎麼一回事?她怎麼會到了臺灣?」

  老者身後站了四位面無表情的男子,其中一人答道:「雷老不知道我方的救援會在最後一刻趕到,為了避免全軍覆沒,他把從毒梟手上搶來的晶片放入義女的金鎖鏈中,將她推下海去。」

  另一名撲克臉孔男子接著說:「我們追查到女孩被臺灣籍漁船『勝利號』救起,在基隆港登陸後失去她的行蹤。直到兩天前,情治單位在偶然的機會下,看到臺灣記者報導一家麥當勞周年慶辦活動盛況,發現鏡頭中的女孩,竟然是雷老的義女!」

  他狂吸幾口煙,噴出一圈圈白霧,閉目不語。

  「她目前跟一名律師同居,我們是不是該去帶她回來?」

  老者回過頭來,一雙濃眉緊緊皺著,臉上神色奇怪,似是氣惱,又似懊悔,但更多的還是憐憫與不舍,「如果她還活著,為什麼不把晶片交回來?」

  分不清誰是誰的撲克臉孔男子回答,「根據種種跡象研判,何琬瑩喪失了記憶,忘了自己曾是『冠羽畫眉』的一分子。」

  老者默然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又是一陣香煙吐霧,好半晌才開口問:「這孩子目前在臺灣過得幸福嗎?」

  從門口數來第四個撲克臉男子不料他有此一問,呆了兩秒才回答:「應該很幸福吧,她已和同居人公證結婚了。」他猛然張眼,雙目精光四射,自有一股懾人之勢,登時把屬下嚇得幾乎尿褲子。「她沒有臺灣的戶籍,如何能夠公證結婚?」

  凝神一想,他才會意過來,「虎父無犬女,身為何敬軒的女兒、雷老的義女,竄改戶政資料想必難不倒她。」

  「我們是不是該把她帶回來?晶片還在她身上。」撲克男子提議道。

  老者歎了口氣,搖搖頭。「她父母為組織舍了性命,她義父雖然保住一口氣,卻半身癱瘓,米契被火紋身,威廉更淒慘,雙目竟然盲了。『冠羽畫眉』乃不祥之地,如果這孩子過得不錯,就不必叫她回來了。」

  「那晶片怎麼辦?」

  老者吩咐道:「你們去臺灣把晶片偷回來,要偷偷摸摸的幹,能不驚動她的話最好,別再多生事端,更不准傷害她。」

  四人正準備出去辦事,他突然又叫住他們,「她還活著這件事,別讓『冠羽畫眉』的人知道。」

  四人不約而同地問:「局長,為何不能讓他們知道?」

  原來這位樸實無華,每天都能在大街上碰上一打的老煙槍,竟是全世界最神秘的組織中情局的頭子!

  他在煙斗中塞進一些煙絲,點著了火,悠悠道:「米契雖然一張臉燒得不成人形,命倒還在,如果他知道未婚妻在臺灣和別人公證結婚了,他心裡是什麼滋味?你們很想看好戲嗎?國家訓練你們來製造複雜的三角關係嗎?」

  四人喔了一聲,表示瞭解,不多逗留,便匆匆離開。

  靜俟走廊上的腳步雜遝聲漸漸遠去後,老者來到電腦前,叫出何敬軒一家三口的檔案,良久良久,他按下「Delete」鍵。

  是該讓這只畫眉鳥自由的時候了。

  「子恩,我們來拜菩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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