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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不會的。”她柔柔地望著他。“你不會傷害我,我是很堅強的。”

  他聞言微微一笑。“而且還是頑固的。”驚異她那果決不輕易叫屈的一面,令他更加著迷。

  呼吸再一次紊亂,他像撫摸珍寶似輕柔地梭巡她每一寸的嬌軀,而她在短暫羞窘後,無法抑制迸出歡欣的嬌吟。

  像是經過永恆般,兩具初識雲雨的身子終於找到了最適切的方式,讓他們的身心在痛苦和狂喜中結合,任憑喜悅的火焰,徹底將他們燃盡——

  燃燒後,他深深望進她那充滿水光迷蒙的眼中。“你是我的妻了。”

  他那如發誓般的鄭重語氣令她喉頭湧起了哽咽,淚水奪眶而出。

  “傻丫頭,哭什麼,疼嗎?”他低下頭,愛憐地將她臉上的淚珠吮幹。

  她搖頭不語,眼淚仍是掉個不停。

  他深深凝視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抬起頭看了掛在壁上的繡畫一眼,而後毫不猶豫地將之扯下,那如絲被般的“鴛鴦戲水圖”將他們密實罩住,些微的燭光透過布絹,在他們的臉上閃著紅光。

  他伏在她的上方,雙肘支在她的臉頰旁,不讓自己壓疼了她,只是用眼睛搜尋她的臉龐,想將她每寸線條牢記於心,他那溫柔深情的凝視,令她心顫,也令她炫然欲泣。

  但此時此刻是如此美好,她不想用淚水破壞一切,暫時拋開將來臨的分離,她只想沉淪在他的懷裡,抬起手環住他的頸子,將他拉近。

  他沒有錯認她所散發的訊息,不發一語地,再度用唇和手、心和情讓兩人陷入火熱交纏中。

  昏睡一會兒後,映雪從甜蜜的黑暗中緩緩醒來,燭火仍在燒,荻柏猶未醒,她支起身子,凝視著他那俊美的睡臉。

  驀地,她露出微笑,呵!呵!原來他睡覺也會打鼾呢!這使得他感覺起來更平易近人……但,很快地,笑容就消逝了。

  以後,怕是沒這樣的機會。

  她閉了閉眼睛,兩行清淚再度滑下。

  我的夫,別了!

  第二天,荻柏一睜開眼時,當摸到身邊已經失溫的凹陷處時,便知道她離開了,錐心的疼痛瞬間佔據了全身。

  她,不只離開了這個房間,而是這個家——永遠。

  昨晚的一切,是一場道別,一場付出全部的心、靈魂交會,最初也是最終的結合。

  既是無緣,又何必相逢、相識、相知和相戀呢?

  閉上眼睛,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一滴無奈的淚水仍溢出,滑落至鬢中。

  既是無緣,又何苦來走這一遭?

  “荻柏!荻柏!”荻蓮的聲音匆促從外頭傳來。

  “別進來!”他厲喝道。

  “什麼別進來?大事不好了!”荻蓮用力拍著門。“映雪走了!不吭一聲,沒說一字的便留書離開了。”她想推門而進,卻發現門已被緊緊地閂住,動也動不了。

  “狄柏!你快開門讓我進去!”

  對於荻蓮的呼喚,他恍若未聞,她的話只是證明了他的猜測,映雪昨晚用她的方法向他道別。

  不吭一聲,只是木然起身,開始著衣,在看到床單上那抹落紅時,注視良久,然後才伸手觸摸,過了片刻,他拿出繡針,將手指刺破,讓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那落紅之上。

  他的血,她的血……

  他的情,她的情……

  他的心,她的心……

  當荻蓮破門而入時,觸目所見的便是他站在床邊手指滴血的情景。

  第九章

  慕容映雪站在嗚沙山,腳下踩著柔軟的沙子,眼睛望著明月,今天是十五,月兒大又圓,耀眼得像顆明珠。

  月是故鄉圓……

  荻柏!

  老天!她好想他呀!每想到他,她的心便有如刀割般,痛不欲生,現在的她,已經無法再拿起繡針刺繡,因為只要一坐在繡台前,她就會回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到了夜晚,那一夜旖旎纏綿的畫面,更是不斷地在她腦中重現。

  想念他的笑語。

  想念他那溫柔的懷抱。

  想念他深情的眼神。

  想念他所有的一切一切。

  她無法當著他的面,向他道別,有過一次的難分難舍,再來一次,她不認為能承受得住。

  整整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從中原返回到故鄉,此次回鄉之路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困難,西夏的確派兵阻攔商隊,可是對於自己人的商隊卻沒有這個問題,從小在敦煌長大的她,聽遍了來自西方各國的語一言,對西夏語自然不陌生,她靠著假扮西夏人,憑著幾句簡單的西夏話,倒也讓她順利混進了西夏的商隊中,雖多繞了一點路,但還是平安無事回到了家鄉。

  只不過一回到了家,迎接她的不是日夜思念的家人,只有她那美麗的師父。

  宮荻蘭一見到她回來,立刻劈頭就罵。“你這個笨丫頭,怎麼會挑這個節骨眼回來?”

  還來不及從錯愕中清醒過來,她已經被罵得臭頭。

  幾乎大半的瓜、沙二州的居民都已棄城離去,因為西夏和吐蕃即將大戰對決,無論誰勝誰負,下一個目標都是他們,所以都先行朝西方的高昌國避難,映雪的家人也不例外,荻蘭早先一步地將他們送了過去,如今他們一家子正安然無恙的待在高昌國刺畫繡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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