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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不知道。」她閉著眼睛。「現在的你帶給我很多、很多的感覺,分不清了……但是,我不討厭跟你在一起。」

  他深深吸進一口氣再吐出,感覺額上有汗,天!現在氣溫不高,他居然會緊張得冒出汗?

  想掐死她又想緊緊抱住她的衝動,同時衝擊著他。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我也是——」這是他頭一回,在她的面前坦承了這項事實,只是聽者很不給面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輕輕歎息,懷疑她在酒醒後,這段話她會記得多少?

  「丞風……」

  他忍不住輕笑。「……是?」還好他心臟夠強,要不然肯定會被她突然的開口嚇死。

  「我剛剛會喝下那酒還有另一個原因……」她喃喃地說道,聲音小到他幾乎聽不清。

  「哦?是什麼?」

  「因為……月華……」最後兩字是用氣音說出的。

  他皺眉,沒聽清楚後面兩字。「因為什麼?」

  她不再開口了,等了二十分鐘,毫無動靜,這回她是真的完全昏睡過去了。

  回到雲家,他不忍將她叫醒,小心地將她抱出車外,走進屋裡,把她放到他房間的床上。

  兒子已在他爸媽的床上睡熟了,所以今天他這張大床就只有她一個人睡。

  他不敢脫她的衣服,直接讓她和衣而睡。

  凝望著她毫無防備的熟睡臉龐,他再次見識到酒精對她的影響,當下決定——將來除非有他在身邊,否則不准她沾一滴酒,實在太危險了,完全失去自保能力。

  其實,他已猜出那個促使她喝下酒的原因,只是,他想知道的是——

  她是因為月華沒出現而感到鬱悶,還是……鬆口氣呢?

  或者同他一樣矛盾,兩者都有?

  她動了動,翻過側身,一隻手伸出床外。他執起她的手,本欲將之放回,卻忍不住握住。

  她的手是那樣的秀氣、柔軟,他可以輕易地一掌握住,他攤開她的手掌,忍不住輕撫她掌心的紋路,他看不懂手相,但還知道感情線、生命線是哪一條。

  茱敏有條長長的感情線,一直延伸到食指下方,但還沒到底。他猜這應該可以證明她是個擁有豐富情感的女子。

  願意終生都在一起,不離不棄,面對一切困難挑戰,共度白首,廝守一輩子?

  他一邊注視她,一邊默默咀嚼那幾句話。

  我願意!

  這三個字出口,就是一生一世的誓約了。

  而他對她說得出來嗎?或縣他想說的對象是其他?那個存在他心中最美麗、光華的耀眼花朵……

  他握著她的手,目光飄向遠方,就這樣坐在熟睡的她身邊,直到——天明。

  「這是什麼?」丞風看著躺在桌面上的一隻白信封,好奇地抬頭望向早上就跑來公司找他的陳斯文。

  「裡面是月華在美國就讀的學校系所、住宿地址、電話等通訊資料。」

  什麼!?丞風瞪著那只白色信封,震驚得無法動彈。

  「你怎麼會有?」那曾是他費盡心思想得到的東西,而如今就在他眼前……

  「你跟茱敏離開後,秀綺告訴我們的的,我想你比較需要,所以就帶來給你,本來想早點拿來給你的,可總被事情耽擱著,直到現在才有辦法拿給你。」說完,斯文起身。「我還要去上課。先走了。」

  他有些茫然。「上課?」

  「是呀!我准備考公職,已經去補習班報名。」

  「公職人員?」他瞪著斯文,活私在著一個陌生人。「你想當公務員?」

  「對呀!」

  「你以前不是最討厭當公務員,不想拿死薪水?」

  斯文聳聳肩。「此一時,彼一時,當完兵後,在社會打滾那麼久,也沒混出個名堂來,我也不想浮浮沉沉的過下去,公務人員其實也不錯,反正就先以此為目標走下去了。」雖是嘻嘻哈哈地說著,但仍聽得出話中的真心。

  丞風凝視他半晌。「你變了!」不再是那麼吊兒郎當、少根筋的模樣。

  斯文微微一笑。「誰不會變……你還不是也變了?」揮揮手,說個再見,便離去了。

  丞風默默坐了一會兒,抬頭注視那只信封,終於有消息了,月華既不回國,那他可以自己去美國找她,不再只是被動的等待,而是主動出擊……

  他伸手拿起信封,凝視半晌,最後並沒有打開。他將之折好,放進口袋。環顧四周一眼,看來,今天是沒心情工作了。他走出辦公室,對其他同事說了聲要去視察市場,便離開公司。

  他開著車子漫無目的在街上閒逛,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和車子,突然湧上一絲念頭,這其中有沒有人是完全沒煩惱的?

  沒煩惱,固然教人羡慕,但沒煩惱的人生,算得上真正的活過嗎?

  而他的煩惱……

  丞風把車轉進家門前的巷口,在到達家門前,他停了下來。

  望著那熟悉的建築物,他終究還是不由自主地回來這裡了,因為——想見茱敏和崇祺的那股衝動是來得這樣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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