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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但這種苦撐,就像強酸一般的不斷腐蝕她的精神和體力。婉宜跟辰揚給予她最大的掩飾,讓她的窘態不致暴露。卻同時也造成那場意外的根源,所以——一切都是自找的。

  可此刻再度回去。除了要面對沒有婉宜、辰揚的局面外,她真的沒有足夠的力量再站上舞臺,重拾第一。與其讓那些失望、幸災樂禍甚至是輕視的目光如利刃般的重傷她,她寧願選擇逃,直到有一天,她可以再去面對這些,或——沒有那一天的到來……

  不管如何。她都必須要提前離開克勞斯。不能讓朗克的人接到她,可要離開又談何容易?這裡占地廣大,圍牆高立。大門口有警衛看守著,雖然她可以大方的走出去,可若是沒人來接她,醫院也不會允許她獨自出院。

  所以她該怎麼做才能離開?

  飛越克勞斯!這幾個字突然飛快問過腦海。

  她猛地從床上站起。對了!她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跟她有同樣的困境,也許帝·夏爾有辦法,畢竟他有他的「不得不」儘快離開克勞斯的理由,不是嗎?

  她立刻起身,不再遲疑地拉開房門,大步的朝帝·夏爾的房間走去。

  他跟她的房間在同一層,卻分居不同棟,當她走到他的房間前,正要舉手敲門時,卻聽到裡面傳來他與女人的笑鬧聲,手不禁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該不該敲下去,打擾人家的好事……

  她咬著下唇,原要轉身離開,可是一想到她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浪費了,深吸口氣硬著頭皮敲了下去。

  裡面的嘻笑聲暫停。「誰?」

  「——黎玫藍。」

  裡面安靜了下來,三十杪後,有人來打開門,玫藍認出那是按摩師可琳,之前她有為玫藍按摩過,因為年齡相近,兩人還有說有笑的,不過現在,她看著玫藍的表情卻有些臭臭的。

  「呃!抱歉,打擾到你們的療程嗎?那我晚點再過來。」一說完,玫藍使轉身欲離。

  「沒關係,你進來吧!」可琳雖有不甘,但還是拉著玫藍進來,她知道玫藍是喬伊絲醫生很重視的患者,所以她也不敢輕待。

  玫藍一進房間就傻眼了,裡面不是只有帝·夏爾一人,除了可琳外,另一名克勞斯的按摩師茱娜也在那裡,帝·夏爾就坐在房間中間的沙發上,身子微陷進沙發裡,兩手舒適地攤放在兩旁,未著任何長褲、光淄溜的雙腳就直直的擱在茱娜的大腿上,任由她揉捏。

  帝現在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小露出他精壯的胸膛,這副打扮和姿態活像是個正坐在後宮裡讓美女侍奉的帝王,尤其可琳關上門後,立刻回到「崗位」,拉起帝的左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繼續被打斷的「工作」。

  別的患者大多只有一名按摩師負責照料,而這人居然可以同時有兩個……

  在她發現自已居然正面對著他兩腿中間,根本不敢細看他到底有沒有穿其他衣物,當下就想轉身走出去,遠離這詭異的情境。

  「很久沒見了!」他懶洋洋的聲音勾住她的腳,但望著她的藍眸卻是和聲音相反的神情,銳利的來回審視。「你看起來——很好,已經完全擺脫拐杖了?」

  「……是,你呢?」她已經開始後悔來找他了。

  「我也是,不過還需要多加照料,才會復原得更完全,你們說是不是?」他露出迷人的微笑對兩個正努力「照料」他的女人說道。

  「是呀!」

  「怎麼?你還嫌我們照料不多呀!」

  「哈哈!克勞斯的照顧真的是『無微不至』。」

  聽著那曖昧意味十足的打情罵俏,玫藍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盡可能維持平靜地說道:「既然——你在忙,那我就不打擾了。」

  「你找我有事?」

  「是!不過這事等你忙完,有空再談也可以。」話雖這麼說,但她告訴自己,打死她都不會再進這個房間。

  「不用!現在就可以談。」帝·夏爾低聲跟可琳和茱娜談了起來,不到兩分鐘,這個房間就只剩他們兩個人。

  帝·夏爾收回腳,坐正身子後才站起來。「想喝什麼?」

  玫藍搖搖頭。「不用。」頓了一下。「抱歉,打斷你的複健。」話雖這麼說,可心中一點歉意都沒有,尤其可琳和茱娜離去前丟給她的厭惡表情,已經快讓她氣爆了。

  她想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機會享受到可琳高超的按摩技巧,而這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之故。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難得你會主動找我。」他打開一瓶礦泉水,仰頭喝了起來。

  玫藍看到細細的水絲從他嘴角溢出,然後目光不由自主跟著水絲沿著他的脖子滑進他的胸口,在發現自己居然盯著他的胸膛,一股熱氣立刻從體內竄出,讓她臉頰發熱,心跳失速,趕緊別過臉,一邊佯裝打量他房間內的擺設,一邊暗自祈禱方才的失態沒有被他看出。

  只是當她看著他的房間時,這才注意到這整個空間處處彌漫他的氣息,方才有其他人在的時候還不易感覺出來,可現在只有她跟他,那份感覺立刻變得格外清晰——這裡是他——帝·夏爾的地盤。

  在自己專屬的地盤中,帝顯得格外的自在、從容,不用拐杖支撐行走的他,行走的動作更加流暢、優雅,像極了那已完全康復的黑豹,隨時都可以躍起,一擊搏殺獵物。

  她得握緊拳頭,才不致衝動地退開,儘管——好像已經來不及了,不行!她絕對不可因此退卻,她知道,只要在這男人面前示弱,她就會被生吞活剝的被他吞進腹中,一根骨頭都不剩。

  旋上瓶蓋,見她還是沒說話,不覺好奇地看向她,只看到她一臉冷漠的站在他房間中央,下巴倨傲的仰起,用不耐的眼神瞪著他,這會令他忍不住想起「馴悍記」裡的凱薩琳娜。

  嘿!到底是誰來找誰的?

  采過她站在他房間裡的模樣真是賞心悅目,他倚靠在壁櫃。「到底有什麼事?」他再問了一次。

  「你還想要儘快地離開克勞斯嗎?」

  「差不多了,我已經可以自己『走』出去。」他一派輕鬆自若地說道。

  「什麼時候?」

  「再過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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