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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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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蓮歎口氣,低聲與她講了起來,穎兒眼睛愈聽睜得愈大。嘩!她知道大小姐做事向來出人意表,沒想到居然會如此膽大妄為,連皇上都敢欺瞞,她嚇得冒出一身冷汗,若是讓朝廷知道真相的話,所有宮、戚兩家人包括家僕可全部要砍頭的,所以在荻蓮叮囑她要保守秘密時,忙不迭點頭並賭咒發誓,絕不洩漏出去。 「那……小……公子,我們現在要如何去找大小姐?」穎兒壓低聲音問道。 「先往北方去看看吧!」荻蘭是為了要找居軒而北上深入遼地,雖然之後並無其他消息傳來,荻蓮還是想去找看看。 「喔──」 在聽完駱甲從江南傳來的消息,得知戚荻蓮根本就沒回過娘家,無人知曉她人此刻在何處,反倒是目前當家的戚荻柏在向他們要人,令人氣結,靖堯冷著一張臉坐在「覺夢書院」內,通常他在這裡可以立刻獲得寧靜,但向來自認是個相當冷靜的人,可近一個月來,他卻非常焦躁不安。 自從妻子離開後,他反而天天待在駱府。 原因無他,一進宮中或學士府總會遭到同僚的「殷殷」詢問,雖然他們都大罵他的妻子太無狀,居然做出如此有辱門風之事,外表看似很同情他,私底下則在嘲笑他無能──居然管不住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寧願待在家中,讓耳根清靜,免得聽到那些風言風話。 這是他有生以來感到最羞辱的時候。 更有甚的,外面傳言滿天飛,但出人意料地,輿論一面倒向戚荻蓮。 ──有人說她是因為自己長得太醜,自覺比不上丈夫,所以才會羞而離去。 ──有人說因為他長得太好看,所以處處留情,而且常年不回家,讓妻子獨守空閨,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她才憤而「休夫」。 這……什麼跟什麼呀? 會被人說得那麼難聽,全都是那個女人惹出來的! 戚荻蓮,你真是可惡透頂,害慘了我! 女人,果然是專門惹麻煩、製造混亂的傢伙,早知他當初寧願抗旨丟官,不該娶她,也省得今天的是是非非。 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所有的筆全都跳了起來。 但,即使此刻待在家中,他也不得安寧。 女主人不在,家中大小的瑣事全來問他,弄得他不勝其煩,最後全權交給總管處理,要他們別再來煩他──他才沒心思理會這些小事。 有些煩躁地走出「覺夢書院」,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後花園;過了一個月,池裡的蓮花變少了,有不少已結成蓮蓬,他伸手摘了一個,打開吃起其中的蓮子,頓時蓮花特有的清香溢滿整個齒頰。 戚荻蓮,他在心中咀嚼這個名字。 說也奇怪,過去一年完全沒放在心上的人,在這一個月來,幾乎無時無刻都會浮現在他腦海裡,打從他出娘胎以來,他從沒如此牽掛過一個人,不!不是牽掛是記恨,他暗暗修正。 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 為什麼她現在的作為完全不似過去一年那個謙恭有禮的女子? 為什麼要將他送給她的那四本女子必讀經典放火燒掉? 為什麼她在繡坊中所繡的東西都是他的? 為什麼她要將繡好的鞋子布面又拆掉? 為什麼她要繡他的模樣? 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說清楚,只留下一封休書便出走? 為什麼…… 有太多的疑問,而他完全沒有答案,當他自認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無所不知時,卻發現他對自己的妻子居然一點都不瞭解。 一絲從未有的歉疚之感從心中升起,沒一會兒他立刻壓下,不,他沒錯!他沒有虧待她,他給了她衣食無缺的富足生活,她沒有資格埋怨,除了…… 他腦中再度浮現那雙盈滿深意的晶盈大眼,那討好似的乞憐眼光。 想起當他看到自己的繡畫像時,他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從來沒有那麼難受、怪異過。 他兀自陷入思緒中,全然沒注意到此時有另一人也走進後花園。 少華眨眨眼睛。喝!他從沒見過駱靖堯發呆沈思過,而且還是面對一池蓮花,不過這個畫面好生養眼,駱靖堯的絕世之容和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傲世之姿,簡直是曠世美景。 ── 但現在可不是能閒情欣賞美景的時刻,他今天來可是有天大的要緊事,輕咳幾聲,驚醒了那個在沈思的人。 是誰膽敢來干擾他?靖堯眯眼望向來者,一看到少華,他眼中閃過一抹慍色。「你來幹麼?最近這些日子我們最好保持距離。」他冷然地說道。 少華一臉無辜地看向他。「你該不會是將外面那個說你有斷袖之癖,而你的對象就是我的那個無聊傳言當真吧?」 靖堯冷哼一聲,他向來不在意別人如何看待他,但他真的氣少華,因為這傢伙一直說是他沒有善待戚荻蓮,才被休了,每當被這樣指責時就會讓他產生罪惡感。 少華勉強壓下笑意。「放心,沒人會信這種無稽之論,我花名在外,『醉花樓』的姑娘們都很樂意為我作證,保證我絕對只對『姑娘』有興趣,所以嘍,若是你想要儘快洗刷罪名的話,平常就是得放下身段,多到這些歌伎酒樓走動走動,瞧!在非常時候就可以發揮作用了。」 靖堯拉下臉,他可不想聽這些胡言亂語。「你來到底有何事?」 那冰冷的聲音立刻讓少華記起來意,他臉色一整,換上正經的面容。「我們安排在邢州的探子來報,近來五王爺有極不尋常的動作。」 一聽到此,靖堯的表情一變。「什麼樣的動作?」 「遼人出入頗多,邢州城儼然成為遼人之城。」少華嚴肅地說道。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知道此事了嗎?」 「知道。他剛下道密令,要我們立刻去邢州,調查五王爺和遼人之間到底在搞什麼鬼,若是掌握到謀反之證據,即立刻出兵討伐。」 去邢州?靖堯心一凜,現下尋找他妻子的事勢必得擱下,唔!他想到哪去?怎能拿這種事同國家大事相比? 「我明白了,待我收拾好行李便立刻出發到邢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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