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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七章

  馬蹄繼續踩著黃土前進,進入了曾是宋人統治、如今卻已成為金人的都城。

  雖然已易主,而漢人也從高高在上淪為被奴役者,但人還是繼續活著,不管在多惡劣的環境下,仍會努力地活下去。

  “我以前總不懂自己為什麼而活,活著有什麼意義而苦惱。”依依告訴勃烈。

  “難怪你那時會那樣說。”他是指他們第一次碰面時她講的話。“我問你,若是我沒說我自己是活的有意義的人,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丟下車,任我流血至死。”

  “是的。”她回答的毫不遲疑。

  “沒心沒肝的女人。”他喃喃地說道。他大致可以理解過去依依為什麼會那樣封閉自己的情感,跟她的父母遺棄有很大的關係,但那都已經過去了。當依依再受噩夢所苦時,他總會抱著她、撫慰她,直到她走出來,平靜下來……“那你——現在已經找到答案了嗎?”他望著她。

  她笑而不答,盡在不言中。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她的改變,她會笑、會主動開口說話,甚至在看到新鮮有趣的事物,跑得比誰都還快……開朗得令人難以置信。同時,也更加美豔動人,害得勃烈不得不在她的斗笠上加上層層的紗巾,就怕她的美被人看光光。

  小倆口就像新婚燕爾般的甜蜜蜜,連帶也影響到了同行另外兩個冤家。在沒有其他多餘的異性環伺,也就湊和成了一對,還好愈看愈對眼。

  兩對愛情鳥,就這樣一路慢慢往東北行——朝勃烈的老家前進。

  “氣候是冷了點,和江南的溫暖無法比,但白山黑水,與江南的青山綠水又有另一番不同的景致,我希望你瞧瞧我生長地方的模樣,若你真受不住那氣候,我們再南移,嗯?”勃烈說道。

  “好。”依依對他的體貼很是感動。

  可安穩的日子沒過多久,行經過的城鎮卻亂哄哄,原因無他,因金國皇帝已下令遷都,所以從各處召集男丁,要至新城興建宮殿。

  看到這樣的景況,勃烈眉頭深鎖。

  “可惡!那老頭就是不聽我的。”

  “你總不會以為你的出走會讓他改變心意吧?”楊玄說道。

  “我沒那麼自抬身價,可他腦袋糊了嗎?”勃烈生氣地說道。

  “我看呀——你現在該關心的不是遷都問題,要在意的是,你私自出走這件事會不會讓你丟了腦袋?!”楊玄涼涼地說道。

  蘭兒不解地望向他。“你怎麼可以說得那樣輕鬆,若殿下有事,你難道會沒事?”

  “當然會了,腦袋跟著一起搬家吧!”楊玄已無所謂地說道。他已經很盡力做一個直諫不諱的好屬下,頭兒不聽也沒轍,只好死忠地跟著送命。

  蘭兒一聽,眼眶頓時泛紅。“……那我怎麼辦?”

  咦?楊玄立刻手忙腳亂。“哎!你先別哭嘛!又……又還沒有怎樣……”

  不說還好,愈說哭得愈大聲。

  依依擰起眉頭,轉向他。“會有事?”眉宇有著憂慮。

  他不置可否。“我問心無愧。”可當他望向那些被召集的男丁,眉頭緊鎖。

  依依望著他,知道他在為那些百姓的事憂煩,可剛聽了楊玄的話,一旦回了上京,他似乎會有麻煩,但他現在卻毫不在意……令她無來由起了震顫。

  察覺到她的顫抖,他低下頭。“冷嗎?”

  她心一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仰起頭想對他說些什麼,可在看到他那溫柔深情的黑眸時,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是那樣的狂傲、自信,即使要他小心,只怕他也會大笑說沒事……榛首偎進他溫暖的胸膛。“……是有些冷了。”

  他低笑,愛極她的主動親近,將厚長的披風攏近,把她密實包裹住。“這樣還會冷嗎?”

  “不……”她輕輕在他的胸膛,像小貓般的用臉摩挲他。

  他心滿意足地抱著她,只要擁著她,他的心情就會平靜、滿足,看到前頭那兩個還在爭吵不休,不禁哂笑。

  但——楊玄的話倒提醒了他一件事。

  他父王一向喜怒無常,荒淫奢暴,雖仗著過去的父子之情及皇太后單後的寵愛,私自到宋國一事可大可小,說不定能逃過一劫,可若不能的話,他得要為依依安排後路,讓她無憂。

  “若我有個萬一,你別給我搞出什麼『殉主』的那一套,我要你立刻帶著依依和蘭兒離開北方,到南方去避著,絕對不要讓依依落到我父王的手中。”他私下和楊玄說道。

  楊玄苦笑。“你這不是害我。”兩人肝膽相照,豈可在他有難時離去?

  “害什麼?保護我最珍視的妻子,便是你最重要的『護主』工作。”勃烈神色嚴肅地凝望他。

  楊玄心頭一熱,兩個男人眼神緊緊相會,過了不久,楊玄重重歎口氣。“我能不答應嗎?”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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