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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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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奄奄一息的白衣男子,毫不憐惜地被人扔到車外。 砰!身子重重地落在地。 躂!躂!馬蹄聲再響,馬車漸漸駛離。 一路上,蘭兒滿眼驚異地瞪著一直看著外面的依依。 這是她頭一回見到主子露出如普通人般的表情——深思。 為什麼? 鏘!鏘!鏘!嘶—— 楊玄小心地避過正赤膊打鐵的師父們,來到最裡處的院落,雖然是露天的,但院落中那個大火爐,仍把此處燒得悶熱教人發昏。 坐在火爐數步之處,有個男人斜坐在欄杆上,一邊吃著包子,眼睛則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師父的打鐵動作。他上半身衣服早褪到腰間,露出精壯的胸膛,和一般白皙的宋國男人,有著天壤之別,雖然腰間和兩隻手臂都綁著白色布帶,可仍不減那渾然天成的王者之尊。 楊玄走到勃烈面前,對他皺起眉頭。「您傷還沒好,幹麼跑來這個地方?」 勃烈咬了一口包子,揮揮手,示意楊玄別擋住他的視線。 「這打鐵有什麼好看的?」看到勃烈對自己的傷勢,以及面對外頭不曉得還有多少人要來暗殺的情況下,他那漫不經心的態度,讓楊玄好想一刀斬了他,省得費神。 勃烈白了他一眼。「怎麼會不好看?虧你飽讀群書,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問這種笨問題,啐!」 楊玄咬咬牙。「願聞其詳。」 「想當年我們的老祖宗,就是我爺爺的爺爺,若不是他學會了打鐵,製作武器,將那遼人推翻,要不,哪會有今天的金國;不過宋人的打鐵技術真的很棒,若不學起來,太可惜……對了,我交代你的事,辦得怎樣?」包子吃完後,他意猶未盡地將指頭吮淨後才站起身,想伸個懶腰,但腰間的疼痛阻止了他,怒氣昂揚,舉起拳頭,像對天發誓一般怒吼道:「該死!若讓我抓到幕後指使者,我要他死得更難看。」 「殿下,此處不宜談話。」楊玄對被勃烈的吼聲引發好奇的打鐵師父微微笑後,便拉著勃烈到外頭去。 「確定是他嗎?」勃烈將綁在頸上的布巾拿下來拭去胸膛上的濕汗後,才把落在腰間的衣服穿上。 楊玄深吸口氣。「……是的。」 勃烈抬起頭望著天半晌。「何必呢?我又沒有傷你之心,你又為何趕盡殺絕?」他輕喃道。 是他的錯覺嗎?楊玄眨眨眼睛,在勃烈眼中閃的可是淚光?可再一會兒,當勃烈轉頭面對他時,神色已恢復正常。 「找到那個女的嗎?」 楊玄愣了」下,才轉過念頭,聳聳肩。「沒有。」 「為什麼沒有?」勃烈皺著眉頭不滿地瞪著他。 「因為——我只有一個人,因為——全蘇杭的女子不下數萬個。」說實話,他壓根就沒有用心去找。 「可是沒幾個會有那種絕美仙姿,稍微打探一下就會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笨了?玄姊姊——」 咬牙切齒聲音再起。「打從我們進入宋國還被一群不懷好意的『敵人』環伺追殺時,我就變『笨』了。」楊玄抱著胸皺著眉頭。「我不懂!你幹麼執意要找到那個女的?」 「因為我要報仇!」勃烈的眼神變得陰鷙。「居然有女人敢那麼大膽地把身受重傷、可憐無助的我丟到馬車外——不能原諒!」那位「仙女」可不只害他傷痕累累的身軀多了幾道撞地的瘀傷,最可惡的是,她傷了他的自尊!想他完顏勃烈生平第一次求人,卻遭此對待,教他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可憐無助?楊玄不以為然地扯下嘴角。「你憑什麼報仇?人家一個姑娘看到滿身是血的你沒嚇得一下子就把你丟在荒郊野外,讓你流血至死,還特意把你丟到全臨安最有名的治傷醫鋪,救了你一命,說來——人家還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什麼好怨的?」 勃烈的眼睛眯了起來。什麼恩人?若不是他在陷入完全昏迷之前,及時表明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他早曝屍荒野了。嚇到?哼!那個女的根本不動如山,他懷疑她懂得什麼是怕。這幾日她那沉靜絕美的面容不停浮現在他面前,揮也揮不去,也就是因為她太過於沉著冷靜,所以才會讓當時神智已不清的他「誤會」,不小心暴露出他脆弱的一面…… 「不行!她欺騙我的信任,讓我以為她是天仙下凡,還很不要臉地向她求助,這個帳我一定要算。」他大步往前走去。 楊玄在他身後翻個白眼。拜託!人家又沒有說她是仙女,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地認定,事後還怪是人家欺騙他,真是——有夠蠻橫不講理的,這個性——唉! 「全臨安出了名有像天仙般絕色的女子的確不多,但——」 「怎樣?」 「全都是煙花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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